已灭无（一）

东大离银座不远，坐车只需要十来分钟。

森遥知意没有叫司机来接，和种岛修二步行到最近的车站等公交。

“学长不参加会议没问题吗？”她礼节性地问了一句。

“当然没问题啦，谁要参加那么无聊的会议啊，反正每次都说不了什么重要的事。”种岛修二满不在乎，“就是偷跑时差点被毛利发现了。”

比起电话里说，森遥知意觉得当面交谈更有效益，所以经常去网球部找德川和也商量分组作业修改的事宜，对于他网球部的队友自然就熟悉了。依据她的了解，她想，要是真的被这位小她一岁的毛利寿三郎学弟发现了，他肯定会跟着一起来的。

车到了。

这是大学专线车，此时车上除了他们两个“闲人”再无别人。

森遥知意投了两个人的车费进收费箱，往里走，选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种岛修二跟着坐在她旁边。

“谢谢学妹啦。”种岛修二转头看向她的侧脸，“为了表示感谢，学妹要是想睡觉的话我可以借出我的肩膀。”

“…车程只有十分钟左右学长。”

“时间不是问题啦学妹。”

……

【攻略进度：35/100】

要不是说着要借她肩膀的人反过来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她也不会知道身边处处是目标，这么短的时间真能睡着吗？

就像一本漫画，这个世界的主流是网球，所有拥有超高技术的网球选手说不定都是主角。而她，是误入这本漫画的外来者，在她的视角里这是一场游戏，唯一的任务就是攻略主角。

森遥知意渐渐明白整个设定。

公交车在银座附近停下。

“种岛学长，起来了，到了。”她低声唤到。

“…是修二学长。”种岛修二的声音因为没睡醒掺杂了几分低哑，“学妹身上太香了，闻着闻着就睡着了。”

森遥知意沉默，她不喜欢太过浓郁的味道，身上的气味只可能是因为经常喝茶浸染上的，谈不上香。

她又想起被玫瑰气息包裹的少年，浓淡恰到好处，不至于招致她的反感。

“下车吧。”她推开他还靠着的头，手感软软的，不自主地曲起手指触碰了两下。

感受到她收敛的动作，种岛修二直接发问，不给她掩饰的机会：“怎么样，手感不错吧。”

“嗯，很好摸。”比直接，森遥知意不在怕的。

直球被更直地打了回来，他有点没有预料到：“我是学长诶，就算很好摸也不能让人这么摸的，如果是学妹的话就偶尔让你摸一摸好了。”

似又想到了什么，他补充：“只要学妹下次来网球部看我们打球时给我送瓶水就可以了。怎样，稳赚不亏吧。”

“好。”占了学长的“便宜”她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闲聊间，两人已经下了车，进了某家装裱店。

“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麻烦帮这幅画装一下实木边框。”种岛修二依言举了举手中的画向店长示意。

店长双手接过：“好的没问题，麻烦坐会儿稍微一下。”

“好，谢谢。”森遥知意点头。

银座作为东京最著名的商业区，即使是工作日人流量也相当可观。

她坐下，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外面的闹与室内的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明明他就在她身边，森遥知意眼里却还盛着孤独，种岛修二开口叫她，让她的注意力不得不转到他身上：“知意，学妹，我们下一步是做什么。”

“去冰帝。”她果然看向了他。

“？我们今天的约会行程就是这样的吗。”独处机会怎么能这么浪费。

“所以不是约会。”

“我都翘掉会议来陪你了，不能这样吧。”

“……”确定不是你自己想跑，森遥知意没说出口。

“这样吧，送完画之后的行程就由我来安排。”

“嗯…”她想了想之后没什么安排，因此同意了。

……

“客人，画装好了。”

温暖柔和的油画装上实木边框后，像幅被珍藏许久终于得以重新展出，面向世人的艺术品。

画的时候那群少年不断充斥在森遥知意的脑海，她放弃水墨画选择油画也是因为如此。剔除了现实的生硬轮廓，在粉蓝色调下，学园祭变得梦幻美好，亦如少年本身。

“可惜学妹都不画人的，否则我肯定让你给我画一幅。”

她画不好人的。

她有悄悄尝试过，画出来的结果形象但无神，更像是木偶。

森遥知意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话回答种岛修二，只得生硬地转移话题：“走吧学长，你之后不是还有别的计划么。”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表现那么明显，种岛修二当然不会破坏气氛追问，只是感到可惜，她的话，画什么不取决于会不会而是想不想。

那为什么不画人呢？

……

冰帝高等部，学园祭的氛围已经被全部抹除，还没间隔多少天，森遥知意又再次回到这里。

熟悉的环境让她放松。

与门口执勤的安保人员说明了情况两人就被放行了。

教学楼、网球场、礼堂……她向种岛修二简单介绍。

“哇哇，这就是森遥学妹和越知高中的学校啊，真华丽。”

她是认识了之后才知道，越知月光和她同出一所高中，大她两个年级。

不知是否是学校太大的缘故，高中时期他们竟然从来没有见过面。学长这么优秀的人，哪怕没见过她也应该听说过才对。

“没记错的话校长室是在行政楼五楼。”

五楼校长室，敲门，无人应答。

……

老师的讲课声有些枯燥，忍足侑士走神地想，多可惜，大好天气他怎么还要被困在教室上课，他就应该像楼下那两个人一样自由行走在校园。嗯？等等——

那两人有点眼熟啊，不对，完全是认识的人吧，那不就是森遥学姐和，种岛学长？！他们原来认识吗？这个时间怎么来冰帝了……什么啊，是来送画的啊。他记起学园祭时森遥知意说过的校长委托的事。不过“好好学生”迹部肯定不知道吧。

“铃——”正巧下课铃声响起，忍足侑士起身往楼梯的方向走，打算下楼看能不能遇上好打个招呼。先不通知迹部好了，H组到A组有些距离，等他找过去，说不定两人已经离开了。

“忍足学弟。”校长室没人，森遥知意和种岛修二离开行政楼，走到楼下看见旁边的教学楼走出个熟悉的身影。

“森遥学姐好。”他视线上移，“啊啦，还真是种岛学长啊，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这不是忍足嘛，好久不见。”两人互相友好问好。

看见种岛修二依旧拿着完成的画作，忍足侑士明白过来校长室没人的事情：“学姐是准备走了吗？”

“嗯。”怪她没有提前和校长联系，白走一趟，下次有时间来不一定什么时候了，又怕要得急，“能麻烦学弟代为转交给校长吗？”

“荣幸之至。”迹部哟，看来今天是没缘分见到学姐了。

“铃——”是上课铃。

“我们先走了，学弟还是回去上课吧。”把画递给忍足侑士，种岛修二迫不及待想开始接下来的安排了。

“谢谢学弟，再见。”

“再见。”

跑回教室来不及了，忍足侑士索性不去赶时间了，慢慢悠悠地上楼。哦呀，忘记了他可以手机通知迹部的，嘛，现在也不是不行。

【忍足侑士】迹部，你知道你因为上课错过了什么吗？

这会对面当然不可能回复，不过不重要。

【忍足侑士】森遥学姐刚刚来学校了，种岛学长也跟着一起。

他把一句话拆成几句。

【忍足侑士】他们看着挺亲密的，真好奇是什么关系呢。

这话也不算是完全在开玩笑，他看出种岛修二看森遥知意的眼神跟迹部景吾看她时的眼神一样。

好期待迹部的反应啊，肯定会生他的气吧，能看见就好了。

……

迹部景吾看见他发的简讯时，已经是第二节课下课，放学的时间了。

【迹部景吾】忍足！网球部等着。

这种事居然不早点通知他，等着他在球场上“教训”他吧。

至于最后发的那条，他选择性忽视了，忍足侑士的话这种情况下只能信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