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利埃尔？

“你……”

君莫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瞪着他颤抖的身子，金色的瞳孔似乎要冒出火，焚烧眼前的撒谎者。

“是的是的，就是那恶魔干的！”

别的孤儿七嘴八舌的附和道，沾满污泥的头点的如捣蒜，脏兮兮的手指齐刷刷的指向君莫。

“凭什么？你们知道我今天根本不在孤儿院！”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君莫被千夫所指，现下已经百口莫辩。

“来人啊，把他送进禁闭室！”

院长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随后两个麻布衣服裹身的安保就推开餐厅的门进来，压着君莫的肩膀将他架了起来。

君莫想和院长解释，可是想到是院长今天派他出去卖鸡蛋的。

君莫是无辜的，院长知道。可是她不在乎。

因为君莫被她视为恶魔。

“畜生！现在是小动物，以后是什么？我们吗？！”

啪啪两声脆响，两个耳光扇在了君莫脸上，打得他火辣辣的疼。

或许是觉得委屈，君莫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他高傲的仰起头，将眼泪憋了回去，却正好撞见孩子王幸灾乐祸的目光。

一切都明白了。

“是你！是你做了这一切！是你让那个孩子诬陷我！你逼他这么做的，对不对！”

君莫再也按耐不住，挣扎着要摆脱守卫的束缚，想冲上去揍他一顿。但终归尚未成年的他还是拗不过两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被押送走了。路过那个孩子王的时候，那个孩子王轻蔑的看着君莫，讥笑到：

“是又怎样？不会有人相信你的。”

随着铁门嘭的一声合上，君莫又一次来到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孤儿院的禁闭室在阴暗潮湿的地下，空间不算大，却也够挥舞一条带棱角的牛皮鞭，孤儿院院长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孤儿的刑具。君莫算这里的常客了，倒不是因为他桀骜不驯的性格，更多的是因为种种找茬和诬陷。但君莫似乎有超出常人的恢复力，每次被抽的皮开肉绽都可以在一个星期里恢复完全，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了。

令人意外的是，这次似乎院长没有前来。教堂的钟声敲了九下，门缝外的油灯熄灭了，都没有人来。

这钟声倒是提醒了君莫，这是他待在孤儿院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明天的生活会是什么样，他完全没有准备。

百无聊赖之间，他开始天马行空的幻想了起来。

他的亲生父母在哪里？他们回来接自己吗？

人们说那座不可逾越的山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又一次君莫去打水的时候，街头流浪的诗人曾告诉君莫他知道山的另一面是什么样的。

“这山脉的另一面是极乐的天堂，是这俗世之外的一片净土。”

那个诗人这么告诉君莫，

“那里没有饥饿，四季如春，人人都很富足，一片安宁。”

他沉醉在其中，滔滔不绝的和君莫说。

“在那里的人，能享受真正的自由。。。”

他的话被卖鱼的贩子打断了。

“切，一派胡言。”

那卖鱼的人笑话道，

“难道你去过那里不成？”

流浪诗人似乎有点不愉快，气呼呼的说道：

“极乐净土哪是我们这等匹夫可以去的？只有真正的亲王后裔才会被眷顾。。。等亲王后裔成年的时候，会有用八匹有翅膀的马拉的马车降临，载着被选中的人飞跃这高耸入云的山峰。。。”

此时他看到了君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非常激动，驼着背，迈着蹣跚的步伐握住了君莫的手：

“啊——是了！亲王的后裔！万岁！万岁！万岁！”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引得所有人驻足观看。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君莫也是。

“离我远一点！”

君莫又急又气，连连后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疯疯癫癫的诗人不断磕头。

教堂的钟声打断了君莫的回忆，把君莫带回了冰冷的地下室。

“去他妈的亲王后裔。”

君莫摇摇头，满不在乎的笑道。可是在他脑海里，还是抱有一丝幻想。马上他就十八岁了，万一那疯老头说的是真的呢？万一他真的是那亲王后裔呢？他希望能有那八匹天马拉的马车带他远去，去到他所属的地方。君莫多么渴望有一个归宿啊。可是他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这怎么可能呢？他连什么是亲王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车马迎接他？若是真的有，那恐怕也因为他在这狭小密闭的禁闭室里而错过了吧。

午夜的钟声敲响，宣誓着新的一天的到来。君莫越想越乱，心也止不住砰砰乱跳，那神秘的马车迎接他的画面，似乎在脑海里愈发清晰了。莫非。。。真的会有人来接我？

钟声还在响，第四下，第五下，第六下。。。君莫敏锐的感觉到，嗡鸣的钟声里，似乎还夹杂着在铁门外石廊里的脚步声！

十二下钟声响毕，世间回归寂静；无事发生。

似乎，是君莫想多了。

君莫缓缓低下了头，有些失落。他明白，对一个疯老头的胡言乱语的期待只是他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一个死寂的夜晚才是人间常态。

就在这时，厚重的铁门轰然打开，一个人手持火把，一时间刺得君莫睁不开眼。

莫非，有人来接君莫了？

君莫过了良久才适应过来，定睛一看，才看出来眼前的人影是打他一辈子的院长。

院长沉着脸站在那里，看着蜷在石砖上的君莫，一言不发。君莫也是十分纳闷，但并没有起身，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这个瘦骨嶙峋的巫婆，十分警惕。

院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侧过身，让她身后一个穿着格西装的老人走进了着狭小的禁闭室。

“君。。。莫？”

他似乎对君莫的名字不是很熟悉，

“利埃尔学院希望你入学。”

他微微俯身，看着君莫。

君莫满脸疑惑：

“利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