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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买得一枝春欲放

三哥时常说,本上神这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做事全在心情,譬如今天的心情好,便打扫打扫房中,再譬如今天的心情不那么好了,便摔一摔东西,所幸,父神一向仁慈,造化得好,才叫本上神没吃多少大亏,但也很丢了些神族一族的脸。

  从前,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本上神才觉得,三哥说的话句句有理。

  万万年后才想起,如果那时没有这个心思听命格进来说些什么,也许也不会有如今的造化。

  便从命格神君登场这一段讲起。

  当晚,命格拿出运薄来,在明晃晃的月下给众人看。本上神的这一卷运薄,一直放在命格那,从凡间上了九重天,便忘记了这一回事。在九重天上时,命格没问起,本上神便也忘了还有这个东西。

  圆月遥遥在天边,铺开的一片白光底下,周围的烛台燃起黄豆大一点灯苗,运薄燃在烛台上,瞧着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谁晓得,这燃着运薄的烛台,瞧着虽平常,却盘着一个凡人十几年的气泽。

  本上神越想心头越沉。

  帝君所说的话,其实和在凡间的那一段有出入,不能轻易相信,但却还有命格出来作证,如今,算上九重天上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盘算过去,本上神这几百年来,的确很愧对与帝君。本上神总将他当作是那个人,透过帝君去看温小公子,如果硬要说百年来总与帝君在一起的一个理由,便是将他当成了旧人,当成了饺子的爹。

  点着了运薄,便可以看见所写的一切,烛台上朦胧的火光愈发清晰,本上神心中的邪火也烧的愈发旺盛。

  她既替着自己想,也替着帝君想。

  可回过神来,本上神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可怜的。

  序淮说帝君对于她有分外的情绪,那么,帝君爱她,是因着她这个人而爱他,而并非什么其他的缘由。可本上神呢,只因为他与温小公子长得像,本上神便每一分钟将他当作温小公子。

  想到这里,她不觉得她有什么遗憾,或者有什么令人可怜的地方。

  本上神既是这样对他,却不希望他这么对自己。

  一想,心口便疼的厉害,脑中也晕乎乎的,只能停下来,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甚至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才好。

  云儿在外头低声道:“上神,奴给您沏一壶茶进来吗?”

  她沉默应了。

  烛上的画面终于清晰了,闪过许多并非是本上神视角的画面,她看了很久,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那画面清晰可见,变的更加快,这个视角,其实并非是她的,却是在凡间的画面,凡间的记忆,凡间的一切事物,几百年前的酸涩记忆涌入脑中,疼的发狠,身子软着爬不起来,便隔着七八步,想去弄眼前的画面,可无论用什么办法,那个画面仍浮在眼前,散不去,也无法面对。

  天上地下全开始转圈,所有的事全部真相大白。

  什么温小公子,什么饺子的爹,什么死去的凡人,只是帝君在凡间的历劫之身,一个虚影而已。

  而本上神呢?

  她所爱的,只不过是一个虚假的人,而帝君所造出来的凡人,只有一世,而不可能入六道轮回,再转世。

躺在东海冰棺中的温小公子,也只是一个躯壳罢了。

本上神还奇怪,为何花了那么多的东西,却始终造不出他的骨血、他的灵魂,原来,他只不过是一个躯壳。

本以为这一次赢了比赛,是老天爷仁慈,给了她这个机会,让温小公子成九重天之上的仙,再给二人重逢的机会,现在想来,老天爷是最会办事的,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还说什么仁慈仁慈,仁慈他个鬼。

高高的九重天,琼楼玉阙,恍如隔世,一会儿眼前有凡间的模样,又一瞬,有谁立在仙门之前,白衣翩跹,漫飞如云。那画面让人有些茫然,也有些难过。茫然的是本上神并不认识他,难过的是他好像很难过。

云儿站在一旁,方才见着本上神倒在了房中,连忙将本上神给扶起来。

那面上温柔贤淑的云儿,眼下也气的发昏,一面道:“我跟着上神几百年,从凡间便一直跟着,我家主儿这是造了什么孽,前后两次都栽在你身上。你放了一个躯壳在凡间,上神为了你,做了多少,为了你甚而打算一直留在凡间,为你续命。对,你为了上神,去那座山取草药,赔进去一条命,但上神呢,上神独自一人,生下来饺子,生下了饺子的那一天,上神难产,生了四天四夜,力气都没有了,而帝君,只不过是历了一场劫。你说那一味草药能救温小公子,好,上神尽力了,在赛场上昏迷,而帝君,只不过是因为一句话,便害了上神。我家上神呢?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又为他做了什么?你什么也没做,却心安理得,过的舒坦。如今上神想起来了,不想再和帝君您在一块儿,您还想要上神陪伴,我只问你,我只问你一句,你凭什么?”

他只觉得嗓子发涩,往后踉跄了两步,序淮一把扶住我。

云儿总算将嘴合上:“还请帝君,不要再来找上神,也别再踏入妙华宫一步。”

帝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畔的宋析纯身上。

他的打量有些久,许久后,才语调沉沉地开口,却是问宋析纯的:“阿纯,这是你的意思么?在凡间的承诺,统统不作数了么?”

放开一只手,本上神一只茶壶狠狠地砸出去,怒道:“不作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鬼话什么承诺什么誓言,统统都是假的,都不作数!”

越说话,越觉得胸口疼的厉害,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一件事,这么多年,这么多天,她没有办法去忘记。

嘴上说着并不需要他来关心,也无须他再踏入妙华宫半步,可只有本上神一人心中悲哀的知道,自己不是不想见到他。只是心中梗着这一个结,不知道如何来见他。

进了妙华宫,小厮叩见,见着她的情绪不对劲儿,便问着是否给弄一些酒进来。

本上神答了句好,勉强笑了笑。

他瞟了一眼她的面上神色,心领神会眼前的人不愿谈论当初的过往,便只吩咐下去,说弄几壶酒来,其余的却没再多问。

云儿说,处理外面的事需要时间,便让先好好休息,听见云儿说完一系列的话,本上神便踩上祥云,回了自己的寝殿。

很久未喝九重天上的竹叶青,竟分外有几分想念,并感叹现在的丫鬟和小厮,酿酒的技艺一绝,几壶酒下肚,竟喝的本上神醉生梦死,连着胆汁都一块儿吐了个干净。

如此又是几日醉生梦死。

她嘱咐云儿,帮忙看着近几天帝君的去处,且近日,对外宣称妙华宫闭关,本上神谁也不见,谁也不许放进来。

酒喝的多了,头也疼,几欲疼的给宫中的丫鬟下跪。但这么昏沉着不错,喝完了酒,一闭眼,便天旋地转的,再没什么空闲去想旁的事了。

  孟盼登门问罪这一日,正巧命格也在帝君府中吃茶。

  帝君近来,变的憔悴了许多,素日里最爱着的白衫,衬的他毫无血色。

  孟盼这一趟过来,本是要质问命格,为何乱点鸳鸯谱,煽动帝君以为他便是温小公子,和上神在一起,结果,刚走进帝君的府上,见命格和帝君在府上,顿时忘记了对命格的一腔怒意,含着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憋在心中。

  “帝君和上神好上了,你很得意是不是?”

  在九重天所有人的记忆中,孟盼公主一向彬彬有礼,以儒雅的面目示人,是大家心中的完美人选,无论什么事,公主总能一直笑着。但今日,孟盼却很不同,见了帝君也没什么用,仍对着命格咄咄逼人。

  命格也不算什么小气之辈,放下茶杯,淡淡一笑:“孟盼的意思,是我拆散了你二人?那孟盼可知道,帝君与上神,的确有过这么一段过往?”

  孟盼仍含着怒气,一手将手绢攥着:“少在我面前说谎,帝君乃是与天齐寿的尊神,而在凡间,那只不过一个凡人,既然命格说了,帝君与上神在凡间在一处,那有什么证据?”她从来不蠢,帝君和上神之间的纠葛,她看的很明白,百年前,帝君也许真的的确在凡间,有过那么一段过往,她无法接受,高高在上的尊神,为了一个女子,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疼与恨在心底升起,她只觉得难受。

  她无法自控:“那又如何?帝君百年前,一直在宫中闭关,无论如何也对不上时间,你说的,我一句也不相信,除非帝君亲口告诉我。”

  说完,她看了一眼闻时礼。

  帝君作了个眼神,序淮忙应声是,走至书柜前,拿出来一本运薄,丢在了孟盼的跟前。

  看着运薄上的记载,孟盼手中的瓷杯啪一声碎在半途,碍于被命格封了口,她捂着喉咙不可置信地看向帝君。

  自从帝君喜欢上上神,孟盼便开始有些发疯,为了这事,常一哭二闹三上吊,命格也是见识过的,因为这个问题,近来一看到孟盼,几个人便容易头皮发麻,本来打算有多远躲多远,奈何帝君哪里会怕,一本运薄丢给孟盼,表示的确和上神有一段过往。命格和几个人正巧还在宫中,能如何呢?逃出去,让这个女人给逮住了,一定不容易脱身,不逃出去,在一旁坐着,听着便心烦的很。

  看完运薄,她将手中的运薄砸在了地上,有几分失控。

  孟盼气得发抖,嘴唇颤了颤:“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是你,是你,你编出来要害我和帝君...”

  平时一向有礼庄重的孟盼,眼下已成了另一个人一般,发疯地嘶吼着,闹着,将要去搀扶她的丫鬟给全打伤了。

  序淮勾了勾唇角:“难道孟姑娘不知道,在九天律法中,规定了运薄这个东西,只能改写,不能编写么?”

  孟盼听见这一句话,难得的一愣。

  是了,帝君爱她又如何?

  她所爱的,只不过是帝君变成凡人,在凡间的模样,如今,因着帝君并未告诉她,他便是在凡间的那个凡人,她便恨上了他。

  如何说来,上神爱的也只是那个短命且只有一世的凡人,而非帝君。

  “那又如何?”孟盼勾了勾嘴角,“上神爱的只不过是那个短命的凡人,那个从来不存在的影子,而非帝君本尊。”

  孟盼这一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变的极其静,几双眼齐齐扫向闻时礼,观察着他的脸色。

  她说出这一句话,不偏不倚,戳中了帝君他老人家的心坎。

  “她,比起我,我对于你的爱更多,她根本不配和我相比!”

  一直一言不发的帝君,似乎终于忍不住了,面向站在命格身旁的几个丫鬟,沉着脸一派威严:“要你们几个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久了,还不将人给赶出去?”

  丫鬟吓了一跳,忙点头称是,接着,也没考虑孟盼的想法,一人架着一边胳膊,便架上了孟盼给丢出了宫门去。

  “上神她仙恩浩荡,你与上神是能相提并论的么?呸!不自量力。”两个丫鬟吐了口唾沫,将孟盼给丢在地上,一向温文尔雅的孟盼,眼下不顾脸色,便揪住了丫鬟的裙摆,求着两个丫鬟放自个儿进去。

  “放我进去!我的房间在帝君宫中,贱人,你竟敢拦着我!”

  孟盼胡乱砸着大门。

  良久,帝君走至门口,抬手设下一道仙障。

  “你太吵了。”

  说着,又开口命序淮清理门户,转身离开,越走越远。

  “帝君,帝君...”孟盼哭的更甚,求着帝君放自己进去,但帝君却没有任何反应,甭说开口说话了,连转身一个脸色都没有再给她,哭的愈发久,愈发觉得头晕脑胀,眼前蒙上水泽,又过了良久,便晕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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