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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买得一枝春欲放

其实他一直没有想明白,自己在那个人心中的份量有多少。

  有时他也会想,为何自个儿会这么想,为何偏偏是那个人,那个人明明心中装的都是那个凡人,为什么呢?

  待天麻麻亮,他才扶住身畔的玉兰树,心情复杂地松了口气。

  他只觉得那个凡人,在她的心中份量重,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凡人在她的心中的份量太重。

  开初,他以为只是她想要和自己经常聊天,后来他才知道,她只不过是看着他,像看见了那个短命的凡人。

  从那一天之后,本上神便觉得帝君不太对劲,但却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那日过后,本上神战战兢兢地过了好几天,直到确定他没有发生什么事,或者本上神没有得罪他,本上神才放下心来。可是有时候做梦,还是会梦到帝君变成了温小公子,问她是不是等了很久了。这证明一句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至于为什么梦到的不是温小公子而是帝君,大约是因为我觉得,帝君长的太像温小公子,自作孽不可活。

  因为这样一件事,本上神又回到了那一段伤情的时日,对帝君避之唯恐不及,而他呢,却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并且总要借机和她说说话。

  好在没有多久就烽烟四起,本上神与他的凡间游历也便先作罢了。

  本上神躲了他几个月,带着一只饺子东躲西躲。

  数月过后,再次遇见他,她也实在不想一见面就伤了和气,于是做出一副看风景的样子,指着新落成的一座六角凉亭问帝君:“你看那个,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当时在这个地方,你坐在这里,我扶着云儿,站在那。”

  他望着她:“也许是你记错了。”

  她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记错,还说出来那一天的场景,想着,距离云儿大婚那一天,已经有近许多年了。

  “你只当我是那个凡人?”

  他想了很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一副不能认可的表情。她的记性的确很好,过目不忘,是个天才。同她争论记性的问题,帝君一定会输。

  所以,她一直记得那个凡人。

  “...我没有。”她的后背直了直,整理好心情,回头笑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将你当成那个凡人。”

  他看着本上神:“误会?”缓缓道,“是误会本君冒犯上神,还是误会本君对上神有非分的念头?”

  本上神愣了愣,也不知他是哪一根筋搭错,竟问他:“非分的念头……你对我能有什么非分的念头。”

  他脸上笑更浓,朝本上神一步步走过来,低声道:“上神希望本君对着你,有什么念头?”

  她习惯性地想要去抱着他,碰到白衫的衣角时,才突然想起,温小公子已经没有了,再怎么找,还是什么也找不到,什么都看不见。于这茫茫天宫之上,她是个很孤独的神仙。

  本上神望着他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忍不住往后撤去,却忘了身后已是六角凉亭的靠栏,说是靠栏,其实并非那么的牢固。

  等回去了,一定要将修补靠栏的小仙,抓起来给痛打三十大板。

  想着,思绪万千,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护栏不坚固,一只手及时递过来,将本上神的腰揽住,还往前带了带。我手撑在他胸前,还能闻到他衣上的鹅梨帐中香。本上神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她只忽然觉得灵台不够清明,声音也有些模糊:“帝君这般,算不算冒犯于我了呢?”

  那只手放在她的腰上,掌心冰冷,动作算得上轻柔,却像一把刀子瞬间扎进了她的心中。

  那一天的噩梦,再次恶狠狠地袭来,粘腻的血污出现在脑中,如尖锐的银针一般,用力刺进太阳穴,她怕得浑身发抖,一把将他推开。又为这一动作感到不适应,着力解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推你的。”

  帝君来拉她的手:“你怎么了?”

  又是一阵沉默。

  她是真的不舍得再面对他。

  一看见这一张熟悉的脸,便想起来许多,酸涩的回忆涌入心头,又疼又涩。

  “帝君这个举动,太过于冒犯了,析纯先退下。”她匆忙告别了帝君,红着脸跑回妙华宫,又委托命格带走了饺子,对着外面称着闭关三天。

  其实,她是打着闭关的旗号休息。

  良久,有脚步声起。命格离开了。

  云儿推开了门,有轻风拂过,端着一碗稠粥,又将门轻轻扣上。

  她抱着被子,空落落坐了一阵,待身子不再发冷,才重重地躺回到床榻上。脑子里的记忆,一时纷乱如云,一会儿是凡间的敬元王府,一会儿是帝君的脸,一会儿是温小公子的脸,一会儿是血淋淋的他,和他蒙上她眼睛粘腻的手掌。

  “奴婢嫁了人,便没办法日夜伺候主儿了,主儿,奴婢没跟在您身边,您清减了许多。”

  她正帮着本上神热粥,语气十分忧郁。

  “无妨。”

  “是否又想起来那一些旧事了?”她看透了本上神的心思,却没有再说什么,屋中一时浮出白粥的味儿。

  是了。

  云儿说中了她的心坎,她的确一直在想这一笔陈年烂账,心如水止,乱则不明,越一股劲儿的想,便似线团一般越扯越乱,

  很多事其实越是想去明白,便越是没办法明白。

  本上神活了数十万年,许多的道理早已通透了,只是这些年来,一直在“情”这个字上栽跟头。一栽,还栽了数十载未曾爬起来,委实是太过惭愧了。

  她便喝着滚烫的稠粥,一边与云儿嘘寒问暖。

  嫁过去的这几年,云儿一直没能有个孩子,原本以为,是云儿的问题,却不曾想,这竟是周砚的问题。

  咳,并非是那样的问题。

  周砚一个五大三粗的将军,于其他事不算细致,但对于妻子,却是心细的不行。云儿自打跟着本上神,便一向和本上神一个坏毛病,怕疼怕的厉害,于是,周砚得了这个消息,非但没有嫌弃,且允了与她一块儿喝避子汤。

  “周砚是个好人。”

  云儿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白玉镯,本上神认得,是周砚送给她的贺岁礼,在凡间便一贯晓得,周砚粗心,可是个不错的人。

  “过的不错。”

  近来,她感到有些嗜睡。

  本想匆匆打发了她下去,却见她行到本上神跟前,目光落到放在身畔的佛珠上,声音如珠落玉盘:“主儿要是想要温小公子活过来,并非没有办法。”

  她跟着本上神那年,便生得水灵,如今更是出挑,肤如白瓷,一袭嫩黄裹了玲珑有致的身体,又描了妆,衬得一张脸更添妩媚。

  本上神的眼角余光寻到她,见她仍面不改色,简短道:“你说什么。”

  云儿坐在她的身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云儿从宽袖之中拿出一张小纸条。

  “九重天之上,镇妖塔之内,有一味草药,名不详,可以使凡人血骨再生,三魂七魄归位。”

  “这个是真的么?”

   云儿轻轻点了下头,目光移回到本上神身上,眼尾含了一点悲:“听说,主儿提早回来九重天,奴婢寻了这个方法,便匆忙赶来了。”

  她心急,急着问道这草药如何拿到。

  “既然是这么记载,那便是在镇妖塔之内。”

   “我知道了。”

   宋析纯面不改色。

  本上神尚且在洪荒远古时,便以盗窃闻名江湖,曾经号称,天底下没有他偷不到的宝贝。

  既然这一味草药,能够再造一副躯体给他,本上神定当要冒险一试。

  这一日,她一个人在集市中溜达,买了火锅,又到食肆叫了一碗热乎乎的小馄饨。为了走动方便,本上神蒙上了半脸,只露出一双眼来,街头茶肆中,说书先生口沫横飞,正在讲几日前某一个神仙的八卦。

  和几棵老树说了说话,又和院中的每一朵花告了别,她终于决定在夜里闯入镇妖塔。

  走出妙华宫的门,月圆挂枝头。

  宋析纯还未抬头,那人已在她面前站住。在看到他的模样之前,率先晕死了过去。

  云儿方才要进来,看见眼前一个黑影跳动,一声尖叫,琉璃盘打碎了一地,被他吓破了胆,忙起身劝道:“帝君。”

  闻时礼轻笑道:“云儿?你应该知道,那个凡人对于析纯有多么的重要。”

   他语气虽漫不经心,眼里的光却有些凉,她的身子不争气地抖了抖。耳畔是帝君凉着嗓子,轻描淡写道:“等她醒了,告诉她,九重天上近来有一场武会,得了冠名,便能取到那一味草药。”

   “帝君一言九鼎,这句话当真?”

  “本君说是真的,便是真的。”他客气道。

  话音落下,他将眼前的人带入怀中,轻轻地抚摸过耳边的发丝,将发丝别在了耳后,又从容一抱,进了妙华宫,示意几个小仙娥将厚厚的屏风拉下来。

  几个丫鬟一边扫地,一脸震惊,帝君他老人家...

  难不成这是动了凡心?

  帝君他老人家还有凡心可以动?忒夸张,不可能。

帝君他与上神进了妙华宫,门外守着的几个天兵便开始交头接耳,一个故事,一连被几个人编出了六七个版本来,有的说,帝君早已看上了上神,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有的说,帝君此举,乃因为有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之心。

房中,帝君声音细软地同宋析纯聊天,偶尔听宋析纯嗯一下,应个三言两语,声音中夹一些独特的鼻音,显得他声线慵懒且淡漠。

云儿打了一盆凉水进来,准备给宋析纯擦一擦身体。

不知不觉间,云儿放缓脚步,大约是不想让帝君听到她来了,待拉开一段距离,帝君才她冲凉凉开口:“我还以为你会在外面待一辈子,结果你还算聪明,知道回来。”

她客气道:“臣女知道错了,也知道帝君很失望,真是对不住。”

帝君却不承她的真心,语调略讽:“这个道歉,还是等你家主儿醒了,去跟前道歉吧。”

她被帝君的话吓了一跳:“帝君此话何意?”

“没什么,以后这么危险的事,别让你家主儿知道了去做。” 帝君又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话。

本君不算是位体恤下情的人,自然不愿让其他人呆在屋中,遂将云儿端着的一盆凉水放下,将宋析纯的云被重新盖了盖,与云儿一笑道:“ 上神我会照顾好,你且先下去睡了吧,但上神受了惊吓,醒了须得喝些炖得稠稠的黏粥。你先回去睡一睡,养足精神,明天再炖好了粥送来。”

云儿踌躇了一会儿,道:“但上神夜里闹,还容易踢被子,怕扰了帝君...”

“你方才说的什么?”

“上神夜里闹。”

“下一句。”

“上神夜里容易踢被子?” 她疑惑地看向帝君。

“你不用因为怕打扰了我,而编出这么荒唐的理由,下去吧。” 帝君在屋中点了烛火,一边吩咐几个人先退下。

“奴婢可不敢说谎话,在凡间时,小殿下便常起夜给上神盖被子。”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帝君一愣,又一惊。

这么大的人了,还会不盖被子睡觉么?

“咳...” 他咳了一声,“无妨,有本君在,你家上神不会不盖被子的。”

云儿听见这一句话,果然扑哧一笑,矮下身子与他拜别,又吹熄了蜡烛,才恭顺地退出去。

但实际上,她的睡相,实在超越了帝君心中的想象。

这一夜,何止是扰了他的安歇,他细数着,宋析纯一共踢了六十二次被子,迷糊地起床四次,说梦话三次。

后来,因为她太过于折腾人,实在无奈,便下了心,给宋析纯捏了一个昏睡诀,到了后半夜,帝君才得以合眼。

直到第二天,给她打点好房间,才晓得打扫一个女人的房间有多么不易,光一天,便累的够呛,想到这里,帝君心中对云儿的钦佩瞬间刷刷刷又蹿上去五六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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