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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买得一枝春欲放

又过几天,京城老字号的茶铺,最靠里的一张桌子旁,她望着两大壶茶水,以及两大壶酒,端坐静默。

  在这之前,本上神茫然地想了三日对策。

  直到昨日,用完晚膳后,在街上闲着散步,看见那些公子哥,脑中灵光一闪,忆及之前在临安,许多的女子,因为得不到心上人,便去买醉。

  这个法子很有效果,虽说只能放松一时片刻,但说不准这个法子,可以长久用用。

  乌云翻滚,天上散落一壶玉珠。

  因那时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天上的无根水,如珠子一般往下砸,本上神在当凡人的平生中,看到撑着一把六十四骨油纸伞,穿了一双油靴的青年向我走来,那人走在京城的大雨中,他一抬眼,对上本上神的眼睛,才明白一眼惊鸿这四个字。我常想那是临死的幻影,至今也不明白事实是否如我所想。

  我很想他。

  可又有什么办法。

  天上的无根水不停地瓢泼,本上神将手串宝贝地放进领口,用手拍一拍,想,又有什么办法呢。

  桌子上几十个杯子放在一处,什么竹叶青、江南沛酒、松花酒、烧酒,十来个品种的酒水,从名酒到杂酒,一个都不落下。

  离桌子几步远,几位公子小声寒暄,几双眼齐刷刷看向她。

  宋析纯静默半日,颤巍巍的先给自己添了一杯凉茶,接下来,一杯一口,一吞一呕,几十小杯酒下去,便开始呕吐,直到胆汁几欲呕出来方才罢休。

  自觉最后几壶酒喝不下,实在是呕的难受,虽说并不能解决事的根本,但也算个长进,凡事不可急躁,需循序渐进,留明日再战。

  于是,本上神边抱着呕盆,醉醺醺的惨白着脸推门而出,深一脚浅一脚移向楼口打道回府。

  次日宋析纯起得很迟,因难得买醉一次,几人很识趣儿的没有来折磨她,她就睡了个懒觉。刚起床便听说半个时辰前有个姑娘来寻她,听说她还未起,留下一封书信便走了,丫鬟将书信放在她书房中。

  她面无表情地推开书房门,见紫檀木的书桌上,果真放置着一封书信,这一封书信,正是前几天她亲手交给温公子的那一封。

  看见这一封信,其实她有一点失落。

  本以为,他既收了她的东西,便不会原封不动还回来,想必还会有回信,或者是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但是,那一封信,却如果没有打开一样。

  自那一天后,她便不曾见过他,算来已三天有余。

  除了他接旨出征的时节,其实自己很少有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他,大概心中也明白,他一定是生了起。

  因此,昨夜在和宜公主处提及温公子回府之事,今晨一大早,她便特地寻了借口,跑来敬元王府找他了。

  半路上,她也并不是没有想过,他这几天大约正事很忙,这一趟,她说不准见不到他。

  不承想,到了敬元王府,不仅见到了人,还看见他主动邀请一个女子吃早茶。

  那时候,那位女子觉得他今日心情应该是好的。

  她没想到,远处的那个女子,今日竟能同他一道来东江茶铺喝早茶。

  今天,他的一系列行为,都让她的一颗心直发沉。

  一路走到了周砚的府上,由于没有地方去,只好去歇一歇脚。

  周砚近来新得了一壶好茶,见她难得来一趟,便喜滋滋的说,泡给她喝上几口。

  “你今天去找公子了?”

  她没有回答。

  “今天他又不在府上?”

  她依旧没有回答。

  见她不回答,他似是有些挣扎,但最终,他还是再次向她道,“他骗了你。”

  宋析纯像是知道了什么,平静地眨了眨眼,周砚没有再看她,装作认真的样子继续沏茶,似乎他告诉她的,是一桩极残忍之事,故而不忍看她的表情。

  看见她的表情,他静了一会儿,蹙着眉头道:“他这几天一直都在,你今晨去他府上探问时,他刚要出去吃早茶。”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在为他找借口,你想说,或许他太忙没空见你,又或许他的丫鬟忘记了告诉他,今天你去找过他。”

  但此时,她却不这么想了。

  周砚说的话,确实都是真的事儿,今天一大早去他府上,并没有丫鬟出门迎她,看见的,却是个从未见过的女子和他在一处。倒是个秀气的女子,生得很秀气,说话也很秀气,跟在他的身后,和他一起出了门。

  周砚的心中挣扎了很久,顿了一顿,但终归,他还是将它们说出了口:“但今晨你走了之后,有一位女子说想与他学习骑射,他并没有说什么,而后,他又和那位女子,去了东江茶铺喝早茶,他看上去,并不像没空的样子。”

  宋析纯没有出声,她走了会儿神。

  她其实听明白了周砚的意思,说的是,温公子在躲着她。

  如若他不想见她,大可以躲得远远的,那这个做派,却像是在做给她看,但,为何呢?

  她还记得,同他在一起的最后那夜,明明那时候,他还好好的。

  她曾经,其实没有像这般对谁的生活这么上心,但这一回,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但,之前想的是,那不会是她和温公子。

  这个事,原是自己处得不妥。

  想了很久,宋析纯拿定主意,要打道回府歇几天,佯装状态不错的模样,告别了周砚。

  她三步作两步下楼来,走至最后的一两步台阶,因脚上一个虚浮,险些当场跪下,被周砚伸手扶住,力道不轻不重,这个节骨眼儿上,拿捏的正好。

  宋析纯忙低头言谢。

  “好妹子,你没事吧,老子要不要送你回去?”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她,其实令他有一些失神。

  本上神曾设想无数种离开敬元王府的情形,司禄星君告诉她,历完劫的那一天,是在夜里,自己便当一定是在天色漆黑、月黑风高时。

  种种可能都想过,万没想到自己在人间的日子,竟过得飞快。

  其实道理她并非不明白,只是,她执着,不愿信这个事实。

  告别了周砚,宋析纯一路走回来,精神都十分的恍惚。

  若他果真如所说的那样忙碌,为何能在一夜之间,便让其他的女子陪在了身边,又在今晨,与那个女子出门吃了早茶,要么他的确很忙,却将其他的事放在了首位,把她的事放在了最后,要么就是他根本不忙,只是不想见她而已。

  如今,她不会再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因为忙,才没有见自己,但排除了这个答案,最终的答案,只能是后者的这个猜想了。

  一路走回来,宋析纯终于意识到,或许周砚开初时,说的那句话是对的,他的确是在躲着她。

  为什么要躲着她?

  是因为厌恶了她么?

  这个问题,她没有如何深入的想。

  前几日,他对她的视若无睹,忽然出现在脑中,一瞬间的冲击,令她不得不握住门框,撑住自己的身体,心口一时冰冷,那的确像是讨厌她的模样。

  敬元王府那么远的路,她第一次觉着,这条小路竟那么近,或者说,走的那么快,宋析纯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片刻茫然后,她突然生起气来。

  整整三四天。

  对于他的冷落和疏远,自己患得患失了好几天,又慌张了那么长的时间,难过了那么长时间,害怕了那么长时间。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一切心伤,都因为温公子,但,是她自己笨,这一切其实和他没有关系。

  因此,即便在最伤心的时刻,她也没有生过他的气,只是感到不能再和他亲近的痛苦。

  宋析纯只觉着既愤怒又伤心,但却没有哭,只是冷着脸,连早饭也没吃,自己半路拉了一个车夫,便直直奔去了酒泉子。

  这一天,天上布雨的水君,像是瞌睡过头了,忘记将雨收住,无根水泼天,雨水洒的阔绰。

  宋析纯倚着栏杆想心事。

  白日里一遭,亏得她有急智,像是把周砚糊弄了过去。

  但她与他之间究竟有过什么瓜葛,白日里,只怪周砚不够八卦,没有逮着她逼她细说。

  再者,这几天,本上神实在不愿再抛头露面。

  除了周砚,还有唐怀行一个大大的钉子碰,不管他是否打听了这一桩烂事儿,心中是否存了疑惑,说不得,次日就会到她殿中来打探一二,届时……

  她一个激灵,赶紧唤了贴身伺候的小宫婢过来,皱着眉头吩咐:“嘿,如果今儿唐书令过来打听我去了何处,便说,我今儿一天都呆在敬元王府,哪也没去。”

  贴身的小宫婢呆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好”。

  昨天一天,由于她并没有点下酒菜,喝了个半死不活,还不大顶饱,所以说,她悟出一个道理:光饮酒,也是不顶饱的。

  于是,今儿宋析纯学聪明了一些,点了一桌的下酒菜。

  桌子上杯叠杯、盘叠盘。

  什么清炒鸭蛋、椒盐鸭脖、生焖鸭肉、炖老鸭汤,十来道菜从鸭小子到鸭老子,一个都不落下。

  她算有备而来,离桌子几步远立了道屏风,屏风后头搁了个呕盆。

  桌上摆着的,依旧是那几壶酒。

  她盘坐在榻上,紧盯着右手的酒壶,觉得有些为难,果然老凤凰说得很对,饮酒这个事,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事。

  ……

  屈指一算,又过了六七天有余。

  巴巴地饮了几天的酒,她便自个儿打算在敬元王府外盘下的一间庭院安顿下来,对她巴心巴肝的贴身小宫婢、以及俗云在身边一连伺候了半个月。

  宋析纯年纪不大,但出了这一桩烂事儿后,便变的不大爱走动,也不大爱热闹,因此,一连十五天,都独自一人静静地关在四合院的桃怡院中诵读、抄写、以及探讨佛经。

  从而,让自己完美地错过了老王爷大宴群臣、敬元王府游园、以及王爷王妃和群臣同乐一起看戏看杂耍等……

  一系列她之前非常喜爱的娱兴节目。

  且敬元王府外的果蔬肉类难买的很,所以桃怡院中,天天唯有素膳,这一点也令她感到苦闷。

  还好,她的好姐妹,跟着王爷游京的和宜公主,每日都会看着时候,过来救济她一只鸡腿或者牛肉干。

  第十六日,宋析纯终于得以从这四合院中解脱。

  理由是和宜公主游京归来,见她一个人在外受苦受累,便悄悄地把她接进了敬元王府。

  于是,一连几天下来,宋析纯的伙食都吃的不错。

  直到某一个下午。

  用午膳的时候,心中忽然想起他,于是,她拈着一枚杏子,望着眼前的膳食,此时的情形,说不上来心中有股什么滋味。

  其实这几天,她并不是没有想他。

  只是,想又能如何呢?

  于是,她只能逃避着这种情绪,不断的给自己找一些无关要紧的事儿来做,譬如捉蛐蛐、缝香囊、写两句酸诗等。

  偶尔,还会对着镜子瞧一眼前九重天,老凤凰见宋析纯在下界似乎一天两天的过得十分悠闲自在。

  在敬元王府这里走走那里转转,偶尔还到外头去,去夜市逛一逛,那夜市变的很热闹,因此,有不少好东西,面人、糖画、肉油饼、冰糖葫芦、从吃的到喝的的再到玩的的样样皆有。

  宋析纯自然有许多消遣,并且乐在其中。

  历经半个多月,她算也想开了,他能过得好,本上神便可宽慰了。毕竟自己对他始乱终弃乃是事实,散了之后,他像是十分逍遥,可见他说要散是做对了。

  于是,就这么过了一天两天,一月两月,渐渐的,分开后的日子比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还长了。

  可她依然觉得,有些东西总不习惯,总觉得哪里空空的,少了些什么。

  再后来,入了秋,不知道从几时起,他养成了一个毛病,时常到下界去遛个弯儿,遛着遛着,就到了二人曾经观江、吃茶的地方。

  其实,如果她隐去身形,再去见一见他,他肯定察觉不到她。

  可是她想,只跟在温小公子身边站一站,坐一坐,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最后还是叹两口气离开,但过几天,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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