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亮起，路旁的野草上还滚动着晶莹剔透的露水。
不少弟子已经在练习场修炼。练习场中央是个比武台，为了让弟子们相互切磋使用。
忟仙门，内门弟子加外门弟子共八千六百五十一人。弟子的地位都是靠排行榜决定，而排行榜的数字高低又靠弟子比武决定。一般切磋是不会改变排行，只有每三月一次的修为测试才可以改变。
修为测试人人平等，但每人只限一次机会发出挑战，被挑战者可战也可不战。
外门弟子可以挑战内门弟子，若外门弟子赢了则就会替代内门弟子的排行数。
但不会直接成为内门弟子，能否成为内门弟子要看各峰长老的安排。
排行榜垫底的也可以向排行榜第一发出战贴。若倒一赢了第一，则倒一变成第一，原来的第一名变成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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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一声叹息从一个简陋的屋子里传出。
付明远翘着腿躺在竹榻，思索：陈酬书的排行数拍在第八千四百五十一，离倒一只差两百人，悬得很呐。
陈酬书靠自身条件短期提升修为，是不可能的。让他练个两百年也才可能就高那么一丢丢，垫底是迟早的事。所以还是得靠机缘。
可按照设定，他与机缘是有缘无分。这就有些像磁铁的同极相斥，明明就隔着一步却怎么样都得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拿走。
不过在设定是有bug的，既然有缘，那么只要别人把机缘给他就可以了。得不到还不能让别人帮忙嘛，不过这一般人见到机缘哪里会愿意拿到手再送别人。
儿砸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会帮助你逆流而上的。
“咳咳……”
付明远回过神来转头发现，陈酬书左手捂着右手臂，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想来应该是陈酬书又被人欺负了。付明远当然见怪不怪。反正书里陈酬书就是三天两头被找茬的体质，这毕竟造成他这样的老是受伤的“幕后黑手”就是自己。
且这关楌山的事情，还没散出去，就应该被茶镜长老阻断了。忟仙门内也没有几人是知道关楌山，因为这关楌山是茶镜长老“藏”起来的二弟子……
付明远马上下了竹榻，伸手想扶他。陈酬书却制止了。付明远这才发现他那只右手臂软趴趴的垂着，应该是脱臼了。
“先去榻上坐着，我帮你接回去。”付明远严肃道。
他可能还受了内伤。
陈酬书缓缓坐到竹榻上，付明远头转来转去寻找着什么能让陈酬书抓着的东西。可惜这房子“干净”的很。陈酬书的脸色不太好，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上冒出了不少冷汗，他紧闭双眼，看着很是痛苦。手心也冰凉凉的。
付明远没办法，只好一手按在陈酬书右肩膀上，另一手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顶。
付明远感叹在这里自己不仅修为高，力气也好像变大了，“咔啦。”一声。
“呃……唔，啊。”陈酬书没忍住疼痛闷声呻.吟。
“接好了。”付明远舒了口气。
陈酬书的脸色也好多了，轻轻的试动了一下右手手指。付明远抬起手，用手背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陈酬书突然一愣，抬眼看他，那双平常无神的眼睛里带上了光点。
付明远与他眼神对上，陈酬书本就长得谪仙一般的模样，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付明远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咳……中午还得麻烦你，带我去茶镜长老那里。”
陈酬书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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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溪山
莲溪山上有个莲溪堂，莲溪堂内厅堂的上座面对着大门口，上面坐着一个一脸仁慈的白须老人，厅堂两侧分别有四名弟子候侍。
这八名弟子中有一个鹤发童颜的少年，低着头。
厅堂里安安静静的，付明远进来后看了一眼上座上的那位老人，不由得笑了笑。他环顾四周，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眉眼带笑的走到那名鹤发童颜少年的面前。
少年抬起头来，那双明亮的眼里带着迷茫，像是不知道为什么付明远走到自己面前。
付明远靠近那少年，低头在他耳边呵出一句：“怎的忘记了我?”
“师尊。”
听到后面两个字，少年神色一僵，整个人呆住了。看向付明远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全都下去。”少年张口道。
其他人都行礼告退，也包括了那上座位的老人。
原来，这少年才是茶镜长老！
茶镜长老的形象在外界人看来是一副老人的模样，但只有忟仙门掌门和各峰长老还有内门弟子，才知道茶镜长老的真身竟是孩童一般的样貌。
“你是谁?”罔虚悠悠走到上座坐着，俯视着付明远。
“师尊，我下山十几年，变了样貌，也怪不得您认不出我。”付明远物是人非的感叹着。
罔虚脸色不变，盯着付明远。
付明远又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您还记得当年，茗贞师叔园里的凤鸡被您烤了吃，您还冤枉到弟子身上，害弟子被师叔训了一顿。还有掌门师伯房里名贵的白玉屏风被您摔碎，栽脏到弟子身上，说弟子贪玩，扰得掌门师伯每次见我拿起鸡毛掸就想动手，弟子的屁股疼了三天呢。因为师尊所作所为，弟子无缘无故在各峰长老心中成了纨绔子弟的形象……”
罔虚面上冷着，实际心里已有些动容，毕竟这的确是真事，除了各峰长老和关楌山确实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些事情。
“不知师尊……弟子送您的玉佩，您还收着吗？”付明远小心翼翼的看着罔虚，眼里带着点期盼。
但看罔虚还是一脸无动于衷，付明远一脸落默，“算了，我现在的样貌，连自己有时都觉得陌生，我还是走吧……弟子告退……”
罔虚皱了皱眉。
付明远转身就要走，罔虚却像一阵风一样过来，那少年般的身躯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抱住他，好像生怕面前的人会散掉。
“你……真的回来了?”罔虚的声音有些激动，少年的身影都颤抖了起来。
“嗯。”付明远低头看他埋在自己胸口，不敢用身体回应，主要是怕罔虚抬头，自己看到罔虚泪眼朦胧的样子会不忍心骗他。
但实际上……
“徒儿，你不知道为师有多想你啊。”罔虚的嘴角上扬。
嘿嘿嘿，又有人给我背黑锅了。
“这是你的屋子，为师可没让人进来过。”罔虚眼神躲闪，一脸心虚的说。
付明远看了看这一屋子的灰，心道：看得出，连打扫的人都没来过吧。有的话，我头都给你打掉。
“怕不是您早就忘记这里了吧?”
付明远摸了摸桌子，发现上面灰还挺厚的。
“哪里！本长老来过好几次……”越想越没有底气，越说罔虚的声音越小。
十几年才来过几次，这……这几次说不定还只是路过。
“只是都没进来?”
“我这不是怕徒儿生气……”
哟哟哟，您可真会编。生什么气，人在外边，关楌山就是被人杀了，你也不知道。
不过，这很奇怪啊，我写的罔虚明明很疼爱关楌山这个二徒弟，可是罔虚怎么连关楌山的屋子都没有让人打扫?难道他不希望他回来吗？
“师尊，您先让人来打扫打扫，偏房也让人顺便打扫一下。”
“我可不住偏房。”
“放心，徒儿怎么会让您住这，徒儿是想让别人住。”
“谁?！”
这么大反应?该不是怕我有同党吧。
“师尊?”付明远故作疑惑，而后一脸轻松的笑道：“徒儿只是想让人帮忙照顾自己，住偏房比较方便。”
“哦……”罔虚神色有挣扎之意。
“师尊怎么了?师尊若是身体不适……”
“没有。”罔虚打断他的话。
“为师……”他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豁然开朗，仿佛是找到理由，“为师只是觉得自己的徒儿还是让自己照顾好。”
这说的好听是照顾，说的难看其实是监视。
身为弟子哪敢让自己的师傅照顾?
不过会这样也是正常，要是突然有陌生男人跟我说是我的弟子，我也怀疑。不怀疑是不可能的。要么比较浅面，直接监视。要么藏的比较深表面上跟你哈哈哈，背地里就使劲给你塞.屎。
当然还有一种，就是缺心眼，不过这种人少之又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罔虚能做长老，绝对不仅仅只是修为高，肯定还是要有点脑子的，更何况他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少年，但其实他的年纪大的都可以当付明远的爷爷了。
“那师尊想……?”
“徒儿啊，我们师徒十几年没见……”
“所以?”
“你去为师那住。”
“不行不行。”
我要是跟你住了，那陈酬书，我“儿子”怎么办?
付明远心里老早就算好了，陈酬书跟自己住，别人就不敢来欺负他。而且还有利于培养“父子感情”，刚好把他修为提起来，让陈酬书振作起精神。表面上看他人站得挺直的，内里其实就是根腌了吧唧的萝卜。
“师尊，要不然您住我屋，我睡书房，偏房由一个侍候弟子住……”
“不行……”
这还不放心?我现在长得是得有多穷凶极恶???我真的越来越好奇自己现在长啥样了。
“弟子受了伤，必定是要其他弟子照顾，总不能让您帮我去取饭食?”
“为师只是觉得你住书房不好养伤。”罔虚抬头看着付明远，严肃道，“话说，徒儿你为什么会受伤，严不严重?”
“可能快好了。”付明远若无其事的道。
听他话里都是关心之意，好像没有丝毫怀疑。不过感情我身上那么多绷带缠着，披了件长袍，您就没瞧见啊。
付明远吃不准他到底忧虑什么……该不会……
“……不然，师尊和徒儿睡屋里?”
“好。”罔虚满脸笑意。
用着一副孩童样笑的这么灿烂，付明远可没忘了他骨子里是个老头，他笑得那么开心，付明远反而有点害怕……
您可别想老牛吃嫩草，我怕……
“我要不是关楌山，您也不怕我晚上袭击您?”付明远故意这么说。
罔虚思索了片刻，伸出手。
“?”付明远疑惑。
“把手放上来。”罔虚翻了个白眼，“连小白都比你懂为师……”
小白是只信鸽。
拜托……我的天，十几年没见，还懂个屁！相貌恐怕都记得模糊，跟陌生人都没两样了，要是这么久还很懂你，那才叫人奇怪。
心里这么想着，付明远也翻了个白眼。把手放在那只小手上。
罔虚皱了皱眉，抬眼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样?”
“啧啧啧……”
“嗯?”
“三个月了吧。”
……什么……什么?！
罔虚见他一脸震惊，不由得笑道：“我是说你现在的修为是三个月前涨的。你以为我说什么?”
“没有没有。”
付明远其实是被刚刚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吓到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
罔虚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你该不是以为自己怀……”
“没有！”付明远打断道。
“为什么这么想?男人是不会怀孕的……难不成……徒儿你其实是女儿身?！”一说出口，罔虚的喉咙好像被堵住一般。
“……”我擦，什么鬼！
付明远更是无语，满头黑线。
他二话不说，抓住罔虚的手就往自己那里袭去。
这场面有点诡异……屋子里一阵寂静……
有点像猥，琐儿童啊……
罔虚故意抓了两把，笑道：“哟，还不小～”
付明远黑脸，他想了想。片刻，他也笑了笑说：“跟师尊您比起来，那是当然了。”
这回好了，轮到罔虚满头黑线。
“欺负我小。”罔虚嘟嘴道。
“您可得了，别恶意卖萌。在徒儿眼里，你就是个老头而已。”付明远翻了个白眼。
“……”罔虚语塞。
关水湖
月明人静，湖边暗草莹飞，湖中微微风簇波澜,落月散作满河星.
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迎着雅洁的月光走向关水湖。此人颜如冠玉，双目本应如朗星，却偏偏暗淡无光，左眼眼皮有颗淡褐色的小痣。指如葱根青筋裸露的手捧着一套青白色的服饰。
“哗啦——”飞珠溅玉，水中露出半个人的身躯，在如银的月色下，光亮通明的水珠从那张白净细嫩的脸庞滚滚落下。
湖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月初佼兮，佼人撩兮。
陈酬书那双寻常总是暗淡的眼里，有了一丝光点闪硕。
付明远注意到视线，觉得奇怪，转头一看。
这一眼就不得了，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涌上头，月色朦胧……
岸上之人，俊眉修眼，顾盼神飞。衣冠楚楚，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似仙非仙，荧光缭绕。
两人相视良久，不知是谁先撇开眼。气氛一时寂静。
清风抚过，草丛叶影交织晃动，飒飒声阵阵。
蟋蟀蛐蛐叫的小声，仿佛是怕自己清亮的鸣语打破这场景。
付明远慢慢浅入水中。只希望清凉的湖水能减退脸上的燥热。过了好一会儿，氧气都快消耗光了。
陈酬书在岸上见湖中之人又浅游于水，不知为何心中舒了口气。
周围静悄悄，好像只有自己一人独在。
过了许久都不见人上来……
不会……
陈酬书面露惊恐，将手里的衣裳扔到一边，立马走进湖水里找人。哪想自己刚下水，面前就突然冲出个人影，还洒了自己一身水。
付明远刚出水面来想深吸一口气，结果就被空气给噎了。
“咳咳，咳咳咳，咳……”付明远低头咳嗽着，胸口起.伏。
抬头一看。
此时两人气息相传，光影交叠。
好，好近！
付明远猛的向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被青石上的滑苔，滑了一脚。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以维持身形。
一手抓住了陈酬书的衣襟。
而陈酬书原本见他要摔，想去扶他。却不想也被拉入水。
这里水位较浅，差不多也才到半截大腿，而滑苔在水里都是连着一片地长在青石上。
“哗啦——”一声。水光四溅。
两人双双坠入水中。湖水范起点点波澜。
付明远一手撑着，一手举着陈酬书的头，两人无言以对。
这下好了，空气都像凝结一般。谁都没有动。
陈酬书看着付明远细嫩绯红的脸庞上，那双闪烁的点点星光的眼睛，又看了那张不点而红的朱唇。
有点想……（不可以，打咩，他是你笔下的人物啊，是你的亲儿子）
付明远则是注意到自己手还拉着陈酬书已经湿.透了的衣襟，那白皙的胸膛袒.露了出来，在月光下还能隐隐约约看见……腹肌……
“兄台，没想到你看着瘦弱？这肚子居然还有我梦寐以求的八块腹肌！”
陈酬书不自觉的慢慢低下头，仔细观摩。
察觉到手上的温度，心里有些惊讶，付明远抬眼。两人已经靠的十分近了。陈酬书垂着眼，那密长的睫毛弯弯翘着带着微微的颤动，看着有几分可爱。
付明远闭上眼，啊八块腹肌八块腹肌，我要努力健身
月色迷离，湖水中两个倒影（不可说的行为，正道的光照在了那地上）。
这（好，你们是兄弟，拿捏）完后，两人皆是不知所措。还有……尴尬……开始蔓延。
呆呆愣愣。
付明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子里的。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是穿戴整齐。
青灯黄卷，烛火窜动。
付明远打了自己一巴掌。
麻蛋，我居然鬼s迷心窍了。明天怎么办……抬头不见低头见，好尴尬。
啊……不，不想。睡觉！睡一觉起来，说不定就忘记了！
付明远脱了鞋子，就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一闭眼就想到那人……啊啊啊！不行，不行，找点事做！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
付明远又坐直身子，想出屋吹吹风或是去书房看看有什么书，转移注意力冷静冷静。
推开门就看见陈酬书站在门口。两人具是一惊。
“怎，怎么啦?”付明远面上看着镇定自若，心里却是……心跳剧烈。
心都要跳出来了！丢人！
陈酬书看了他良久，付明远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到底……”
“无事……”陈酬书说完这两字就回了偏房。
就这样???哈，我居然还为此睡不着觉，他就连个表情都没有。
“无事……呵呵。”付明远讥讽。
从小到大，我都从未见过生得如此好看的人……
懿焉捂嘴感叹，眼里只有那一人，旁边所有一切都成了灰白，只有自己和他，带着色彩。
那人面若白瓷，眉眼带笑，红唇润亮。衣着得体，华朴清然，仙袂衣飘……声音也是那么好听……犹如夏风般让人觉得清爽。
懿焉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要跳到了那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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