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请你帮帮蓝堂家吧!”金色长发的艳丽女子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请求,流光溢彩的琥珀色眸子里被担忧占据。
蓝堂雅子,即现在的五十岚雅子,听闻蓝堂家变之后立马派亲信去打听家人的境遇。
亲信带回来的消息更让她的心情一落千丈。最疼爱的弟弟蓝堂英被关入有“炼狱”之称的元老院地牢。而父母和三妹他们在她那个不成器的大伯入住蓝堂家后被赶出蓝堂家,至今下落不明。
一听到这个消息,五十岚雅子立刻就坐不住了,要回蓝堂家看个究竟。她不相信他的弟弟会谋害纯血种,更何况还是他所效忠的纯血之君。
而且她父母妹妹下落不明,她很担心他们遭遇不测,毕竟蓝堂家这么多年的荣耀总有一些人看不顺眼,免不得踩低捧高。
但是她自己的状况也不是很好,去了蓝堂家也可能无济于事,帮不上什么忙。五十岚雅子咬咬牙,去求了她的丈夫,五十岚飒,希望他能够拉蓝堂家一把。再不济把她父母妹妹找到也行。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男人,五官俊朗笔挺,容貌精致,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溢出浓厚的贵族气质。
五十岚飒从报纸上转移视线,眼神冷冷不带丝毫情感地看向他的妻子。讽刺而冰冷地勾起嘴角,“呵!蓝堂家当年逼死雪乃的事我还没算账呢,我不趁机下手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会帮他们!”
五十岚雅子一听这话,原本带着希望与祈求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眼神中隐隐透露一丝受伤,但是被她很快地掩盖过去。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抿抿唇,握紧了拳头,或许这样能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秋目雪乃她罪有应得,蓝堂家从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雅子字字铿锵,语气坚定,即使她心里很忐忑,因为这个暴躁的男人必定会被激怒,但她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丝毫不畏惧地直视男人。
“你说什么”果真触及男人逆鳞,男人毫不留情地给了雅子一耳光,雅子被这大力扇得踉跄一下,虚晃一下站稳身体。
“你们仗着家大业大害死一个无权无势少女,居然毫无悔改之意,蓝堂雅子,我对你失望透了。”五十岚飒声音冷冽,周身的冰冷似能冻伤别人。
蓝堂雅子……你连你的姓氏都不愿冠在我头上吗?没想到我这个蓝堂家的大小姐居然这么不受人待见,而且是自己丈夫的待见!真是可笑又可悲!我的十年青春抵不过那人给你的一日记忆!呵……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不知是什么反应。
那一掌果然力气极大,白皙的脸上瞬间浮上明显的指印,微微肿起。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极似乎变得麻木,有点没有知觉了。嘲讽地笑笑,牵起嘴角的动作将微肿的脸颊扯得泛疼。五十岚雅子毫不在意地擦了擦唇角流下的血,这点痛她还忍得了,毕竟脸上再怎么痛也痛不过心里,千刀万剐,像活生生地将心脏捏碎。
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五十岚飒因为秋目雪乃而对她发火,她的丈夫因为另一个女人对她大打出手,那个女人被他护在心尖上,连她提一嘴他都觉得是玷污了她,更何况像今天这样公然说在她丈夫看来是有辱那人话。呵呵,这么看来五十岚飒的修养还真是到位,她以为他会杀了她,只是一巴掌,那岂不是便宜她了呢面上露出自嘲的神色。
“五十岚飒,我才是,对你失望透了。”雅子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五十岚飒,面上的嘲讽不加掩饰。她这次不打算再忍耐下去了。以前那个骄傲的大小姐在夫家冷落下越来越敏感懦弱,胆小自卑,失去了光彩。就像菟丝子,只会寄生于其他生物,她也是如此,寄托不切实际的希望于一个没有心的男人身上。或许他有心,只是他的心里没有她的位置。
那琥珀色的眸子焕发出光彩,只显得眼前人愈加艳丽,美丽得不可方物。
他好像很久不曾见过这样的雅子了,最初见她如此还是在成婚之前,少女还显得稚嫩,脸上全是骄傲的神采,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第一眼就对她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灵动眸子印象颇深,流光溢彩的眼睛连带着整个人都鲜活起来,神采飞扬。像极他记忆里那念念不忘的人儿了。可惜,那人终究不是她。有时他会想,如果没有雪乃,他和雅子会过得很幸福。可是毕竟只能是想象……
这么些年,他看着雅子从骄傲却不惹人厌,充满青春朝气的大小姐一点一点变得萎靡,变得胆小怯懦,什么事情都不敢下定主意,也不敢违抗他。她的生命力好像就要竭尽,让他感受不到曾经那个女孩无限的活力。
就像刚买回海棠花,娇艳欲滴,生机盎然,然而过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呵护她,她就开始叶子泛黄,萎靡不振,即将枯萎。
看雅子这样,他心里又有报复的快感,又有烦闷与疼惜,各种感情交加让他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情感。
现在,好像当年那个女孩又回来了,让他有一瞬间恍惚。
五十岚雅子仔细看了看男人,上下打量,就想第一次见面那样,想要看透他。可是这么多年她终究每天看透过他。那么以后也不必再去揣摩他的心思了。
我放弃了呢,飒哥哥。我已经尽力了,可是你就是不爱我。
雅子对神情恍惚的男人笑了笑,不是以前蓝堂雅子的肆意张扬去也不是她作为五十岚雅子含蓄内敛的淑女笑,而是极浅极淡的笑,似乎看透了什么。这笑让五十岚飒心里没来由的慌乱。
“我们离婚吧。”声音温软清浅,但是语气郑重,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你说……”五十岚飒不可置信,他懦弱胆小的妻子居然会说这种话。
“我说我们离婚吧!你没有听错,不用再问我一遍。”雅子截住五十岚飒的话,抢在他前面开口。
“我一会儿就去起草离婚协定。放心,我的专业是法学,虽然很久不接触了,但一份离婚协议书还难不倒我。或许你需要叫律师来”没等五十岚飒开口,雅子自顾自地说下去,“其实不用麻烦律师,我也不要你五十岚家的财产,一分钱也不稀罕。就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带走就行,很简单就能打好草稿。”
“我不同意。”男人带着压抑着怒火的隐忍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不同意离婚对我们都好。你既然不喜欢我,那么离婚了,眼不见心不烦,乐得清静多好呀!”雅子不是很能理解她丈夫的思路,从前就没理解过,以后更没必要理解了。
“总之我说不离就不离!”男人似乎被呛得无话可说,居然耍起赖皮,又霸道又蛮不讲理。
“呵!这可由不得你!”雅子眼神渐冷,她没有耐心再与这个人纠缠下去了。“五十岚飒,我已经过够了这种日子了,我已经腻了你了!我蓝堂雅子要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下午会有人给你送离婚协议,你看完没问题签字就行。咱们好聚好散。”雅子冷淡地说,丝毫不管面前的人惊讶的样子,转身不带留恋地走了,留给五十岚飒的是她潇洒不带眷恋的背影。
或许是我看错了。她从来不是什么需要呵护娇惯的海棠,那分明是带刺的玫瑰,自己给自己养料,照样活得很好,也不放过招惹她的人,艳丽而危险。五十岚飒看着雅子的背影想到,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五十岚雅子从五十岚飒的书房离开,出门看到明姨在门外等她。“明姨。”笑着跟她在五十岚家唯一亲近信任的阿姨打招呼。
“少夫人,你的脸……”藤桥明日香看见自家小姐白嫩的脸肿成一片,五个指印清晰地浮在那苍白的脸上,更显凄惨。明姨眼里满是担忧与心疼。
“不是少夫人,是小姐。”雅子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纠正了明姨的叫法。
明姨本名是藤桥明日香,是蓝堂家的主厨,在蓝堂家做事多年,看着蓝堂家的少爷小姐从小娃娃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年轻人。很欣慰孩子们成长得这么出色,但是在她眼里他们永远都是孩子。
雅子当年出嫁,谁也没有带,只带着这个从小到大一直照顾她的明姨到五十岚家。在人生地不熟的五十岚家,唯一亲近信任的明姨就成了雅子唯一的依靠。
雅子还记得当年要走的时候,英和奈央还小,一脸不舍地挽留她们。雅子暗自好笑,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不舍得她这个姐姐,还是不舍得主厨明姨。
“小姐,您的意思是……”明姨很惊讶,大小姐对那位飒少爷可是喜欢得紧,为他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如今小姐要放弃了,她一方面觉得欣慰,小姐终于放过自己了,另一方面又觉得可惜,小姐浪费了那么多青春却换不来一段美满的爱情。
“我决定好了,要离婚。明姨我一会儿就去起草协议书,您帮我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下午就搬出去吧。”雅子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在五十岚家多待。
“唉!小姐,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我这个做姨的也不能多说什么了。”明姨小心翼翼地给雅子上药,听见雅子决绝的话有些心疼。“雅子,你如果觉得是对的你就去做,明姨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嗯!明姨果然是最好的!”雅子像小时候那样撒娇,“明姨我晚上想吃糖醋里脊和青椒肉丝~”
“好好好,都给你做。”
……
下午,五十岚飒果然接到一分离婚协议书,这份协议直白粗暴,只有几行字。蓝堂雅子果真什么也没要,直说带走自己的嫁妆。协议书上已经有雅子签的名字了,只差五十岚飒的签名就能生效。
“我要是不签呢?”五十岚飒挑眉看雅子,转着笔像是在挑衅。
“那我就搬出去,分居到了一定时间自然可以离婚。”雅子淡淡回答。
她没有拖别人把协议书送来,想了想还是自己出面比较好,五十岚飒有什么要求她当场就能改,不会太麻烦。
五十岚飒眼神暗了暗,心中说不出的烦闷。
蓝堂雅子你还真是绝情啊!铁了心要离婚呗!行,离就离,如你所愿!
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用笔极用力,将纸张微微划破了。
蓝堂雅子拿起那份协议书,心里说不清为什么就突然轻松许多。她以后终于再做回蓝堂雅子了!
“多谢这些年的照顾,再见,五十岚君!”雅子鞠了一躬,起身时冲五十岚飒灿烂一笑,那笑容绚烂得让五十岚飒花了眼,很熟悉,似乎曾经见过。
随后雅子踏着轻松的步子走了,离开这个待了十年的笼牢。她终于自由了!不再为情所扰,不再暗自神伤……
她走了。
五十岚飒愣愣地盯着那轻快的背影,意识到这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心里感觉空落落的,不太习惯这么清冷的家,没有一点人气。
他以为结束这段失败的婚姻他会解脱,但事实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保持着看门外的动作,静静坐在沙发上,周身是化不开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