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在侧 你还好吗

第二日清晨，吃了早膳后，顿感身体不适，吃下去东西吐了个大概，请太医来一看，已怀孕两月有余。

凌晏下了早朝就来看我，眉梢间都是喜气。

这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而付之盈之父付斌也因半年前私扣粮饷而发配边疆。

从我宫里离开后，凌晏便去了皇后宫里。

“如今烨嫔怀有龙胎，朕十分重视。当年烨嫔小产，明知是付氏所犯，皇后却不加以惩戒。如今烨嫔又怀龙嗣，若保不得这皇子，皇后认为该问罪何人？”凌晏咄咄逼人。

“臣妾明白，一定会保烨嫔诞下皇嗣。”皇后深切明白此胎对皇帝的重要。

“如此这般，便是最好。另，晓谕六宫，晋烨嫔位分，为烨妃。此后宫里再无人敢以位分相压，伤朕子嗣。”

“是。”皇上话已说到这个地步，且还未生育就加封，皇后也明白此事的份量。

因凌晏相护，宫里人虽说看不惯倒也不敢有害我的心思。

就这样过着过着，便到了除夕。

“秀儿，替我把那件红色描边的大氅拿来。”我拂了拂鬓发，吩咐道。

“小主，今日六宫皆在，小主素来谨慎，这件是否太扎眼了些？”秀儿担心。

我想了想，“无妨，就这件吧。”

迈出宫门，已有微微细雪，我轻步迈上轿辇，缓缓摸着肚子，已有数月，确是有些显怀，也愈发沉重了些。

到了舒音殿，推开门进去，人已是来齐。

看我进来，凌晏很是高兴“你来迟了，自当受罚。”

我行了礼，笑道“雪天路滑，抬轿子的奴才顾及臣妾的皇嗣，从而走路格外小心。臣妾该不该受罚不知道，皇上该重赏他们才是。”

“赏！”凌晏大手一挥。

“那臣妾就替他们谢皇上了。”

婢女替我解下大氅，扶我坐下。

“烨妃，本宫甚少看你甚少穿这样的颜色，今日倒是好兴致。”皇后笑着说道。

“今日日子特殊，乃一年团圆之日。臣妾穿这红色，喜庆。”我回答道。

“也是，朕记得你就爱这喜庆的颜色。”凌晏也说道。

皇帝替我解围，皇后无法再问。

酒过三巡。

“皇上，可否替臣妾向御膳房要了一碗元宵，许久不吃，倒也是想了。”

“自然。”元宵端上来，我拿起汤匙小心品尝。

“臣妾看烨妃娘娘吃得香甜，便也想向皇上讨一碗尝尝，沾沾烨妃娘娘的喜气。”

我抬眸，看见不认识的一位着绿色衣裳坐在那里，倒清纯可爱。

“这位妹妹本宫竟不记得？”我说。

“烨嫔娘娘怀有龙嗣，长居宫里，又喜清净，自然不知。澄贵人前几日才刚入宫，便得皇上喜爱，真是有福气。且阿玛又是机要官员，称得上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呢。”一位嫔妃向我解释，虽面上夸赞，但语气里却是酸唧唧的。

我瞅了一眼凌晏，他闷声不语，低下头转着手里的杯盏，略显得烦躁，我了然于胸，择了好听的话替澄贵人解围：“妹妹年轻，清纯可爱，初到宫中，与姐妹们相伴也是有趣。且贵人阿玛襄助皇上，与社稷有益，妹妹则更要养好身子，为皇室延续血脉。”

“是。”澄贵人语里满是得意。

凌晏脸色也缓和了些。

不知何时，我也要看着他的脸色说尽这虚伪之言，作出这一份假惺惺的样子。

当真是宫里的风水养人。

眼看宴席快要结束，看凌晏心情大好，我也懒得周旋，便提出先行回宫。

凌晏命周公公送我到门口。

“周公公，今夜皇上翻得是哪位妃嫔的牌子？”

“回娘娘，澄贵人。”

“看得出皇上很宠爱她，你要好好伺候。”

“是，老奴恭送娘娘。”

秀儿替我披上大氅，我看雪已停，就说不必轿辇，走路回去。

“可娘娘怀着龙胎，这万一…”秀儿担心。

“无妨，雪积得不厚且我方才吃了许多，也要消消食。”

我打发了另一个婢女先回宫为我升起火炭，留秀儿一人即可。

我缓步走在这走了万遍的长街，雪光盈盈，映得朱墙黄瓦色泽鲜明。

我想起了第一年入宫，也是和凌晏走在这长街，他问“你可知我为何赐你字号为烨？”

“不知。”

“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初遇你之时，你便似烟花光彩照人。”

这话恍若昨日，却已是数十载。

走着走着，便到了石生常带我飞上的那座宫宇。我凝神注视，上面空空荡荡，只有浅浅白雪。

“琼琼，今夜除夕，知道你在家常吃元宵。如今在宫里也别委屈了自己，吃碗元宵，年年顺遂。”石生叫人送来的家书里也付诸了他的愿望。

凌景逸，你如今还好吗？

回宫路上，秀儿像憋了很久似得问“娘娘为何在酒宴之上那样维护澄贵人？明明后宫人都看她不满。”

“你既已知道宫中诸人看她不满，又为何如此生气？”我问。

“我…”

“秀儿， 你记住。对我来说真挚的情谊在于不辜负他人，亦不委屈自己。所以你不用替我鸣不平，我若觉得受了委屈，也不会好言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