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嘘过往 见过将军

又过了两年，凌晏依旧宠我如掌上宝，只是宫中新人渐多，口舌纷杂，凌晏为了笼络前朝人心，也必须得给其他妃嫔一些宠爱，这两年来，我未曾晋封。

他私下里跟我说明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叫我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

我也只是笑着点头应允。

在这宫中，活着已实属不易，凌晏是天子，自然不可能只宠我一人，这是我在入宫前就已经做好了的觉悟，所以我只奢求他可以记得我，没有那么多宠爱也没关系。

一天，我走到凌晏殿前，远远便看见一个魁梧的飒爽英姿候在门前，阳光撒下来，尽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我走近他，行了礼，他也转过身来，旁边太监说，“将军，这位是烨嫔娘娘。”我又点了点头，他也连忙握拳行礼，声音清脆爽朗“微臣参见烨嫔娘娘。臣名凌景逸。”

“将军辛苦。”我客套道“看来将军和皇上有要事相商，臣妾就先告退。”

于是便带着秀儿回宫。

却不知道凌景逸的眼神在我身后看了许久，直到消失在角门处。

晚上，凌晏来到我宫中，这么多年，每当他宠幸了别人，第二天定会像赎罪般来我这。

我明白他的难处，并不责怪，又或许心中并不是那么在乎。

“今日听说你与将军凌景逸见过面了？”他一进来就毫无顾忌地坐上床榻。

“对，聊了一会儿。”我给他倒上热茶。

“景逸也可算的上是我表亲，少时离宫，许久未见。没想到这次科举竟然一举夺魁成了个武状元，说是回来报效朝廷，为我解忧。”他语气里露出久违的轻快。

“那么，你一定要重用他，兄弟合心，其利断金。”我顺着他的话说道。

“理当如此。”

凌晏留宿宫中，但我却早无了欣喜，只是默默帮他掖平了被角。

纵使承宠多年，却未曾为他诞下一名皇子。我看着窗外那秋叶瑟瑟，其实也是怀过的，只是被一个不知名的宫女下了药，第二天便腹痛不止，两腿之间殷红之血汩汩，我也痛失了我的第一个孩子。凌晏大怒，命令彻查此事，等查到荟萃宫之后便再无了消息。

只因为那宫里住着的是老臣之女付之盈。

凌晏无奈，下令赐死了宫女，深夜又来到我宫里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我第一次看见他眼里的不甘，愤怒，怜惜甚至还有胆怯。

他虽无一言，我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臣妾明白皇上的难过之处，臣妾并不责怪皇上，社稷要紧。”我装出大度的样子，却一扭身将脸朝床里，我又生气又难过，但看见凌晏那张内疚的脸却又无比心疼。

赌气般地第一次称呼他为“皇上。”

那时候我才明白就算是天子也无法保得住自己的孩子，忍气吞声不算，还比普通人更可怜。

或许从那时起，我对凌晏便少了许多期待。仍旧关怀他细微，他便以为我回到了从前，一切都已经翻过去了。

只有我知道心里有个年少情谊似的东西破碎了。

过了些日子，又是元宵佳节。

凌晏带着我和其他妃嫔欢坐一堂，宫外想必是烟花阵阵，热闹非凡吧。

而我身在宫中，年少的欢喜再也体会不到了。

我有些许落寞，但抬头便看见了凌晏送过来的目光，只得重新摆上笑脸，朝他微微点头。

那一夜的面具少年郎也终究是过去了。

“朕今晚还邀了凌将军来和我们共度佳节！”凌晏很是高兴，于是宫门打开，凌景逸着一身常服入内，风度翩翩，气度不凡。

他拱手，“微臣参见各位娘娘，小主。”

酒宴开始。

歌舞不停，凌晏有些微醺，便笑着提起我与他初识的当年事。那时的他是多么向往宫外的自由，那些民间的精巧玩意儿是多么的有趣，还有那年的沈家二小姐沈自清是多么的活泼无畏。

凌景逸听到“沈自清”三字好似颤了一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酒宴的后半席好似眼神从未离开。

终于晚宴结束，我也有些微醺，凌晏去了皇后宫中，秀儿搀着我在水边走走。

月光明亮，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清香阵阵，凉风习习，感觉酒气也散了不少。

石阶有些湿润，鞋踩在上面声音甚愉，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秀儿扶我在凉亭里坐下，我看着池面不发一言，就打发秀儿回宫去给我拿一件披风来避免着凉。

秀儿的脚步声刚消失，凌景逸便出现在我面前。

我刚想指责他“不知礼数，擅入宫墙。”

他只说了一句，就令我吃惊地捂住了嘴巴“琼琼，我是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