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想逃课

窗外，轻风拂过，最后一片梧桐叶终是悄无声息的没落，归于尘土。

云曦眨了眨眼才发现酸痛得紧。半夜醒来便再难入眠，只得起身，尚不能点灯，冬辰这小子敏锐得很。

许是上天眷顾，容他再有一次机会改过自新。说来是匪表所思的，若非亲身经历，他只会觉得天方夜潭谈。他重生醒来已有些时日，恍惚间还以为不过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可是难以抑制的疼痛提醒着他那是真的，这一次绝不重蹈复辙。

如果不是已经被送到景府，他宁愿一开始就选择避开。所幸刚丧失双亲的痛苦之下，景府之内的人对他格外包容体贴，原谅了他太多无礼之举。该说是他自己不识好，仗着曾经那点不存在的恩情而为所欲为，还恬不知耻的自以为真的是府上少爷，不知闹了多少笑话。

也罢，就等再过些时日，再提辞行也好，既让夫人觉得恩情已还，也可放心不再有任何负担。当年还在沧州县时，母亲与夫人乃手帕至交，后来景夫人与景老爷相识嫁入景府便离了沧州县。初来景府之时，景夫人道曾经多有母亲相助，也因此两人后才成为好姐妹，逢今突然遇难，稚子何辜，让他不要有任何负担只作寻常住下便是。景夫人待他极好，少爷该有的一分不少，府中家丁也从未为难，故而才使得他看不请了事实。

最近不知为何，一再反复梦到曾经被掐着脖子训诉的那一段，想来，那时那人真的极有教养了，都已气愤成那样还是忍住没直接杀了他，该是多温柔的人呐。

“少爷？怎的坐在此处，您何时起身的，怎的不叫我?”睡在外屋的冬辰依照惯例进来唤他起床。不待他回答，又道“虽才入秋，但这坤塘城的天冷得早，您就算要起也该顾着身子些才是。”边说边为他披上了件衣裳。

明明比他还小两岁，却操碎了心。冬辰历来都是这副嬷嬷样，不由好笑，“不知冬嬷嬷，芳龄几何啊?”本意打趣于他，未料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想是坐久了，尚未进水。冬辰无言，“回少爷，奴家今年七十有八。”边说又给他斟了盏茶。

表少爷来了快半年时间，外界皆言他性子温良，而因家中变故之由，现在更是谦和有礼，也无端显得拘谨疏离许多。而他自少爷进府便跟着他，时日一久，也发现了自家少爷的一些劣根，只余两人时他也会活泼许些，倒是好伺候得很，待他们亦是极好的。总爱说他年少老成如妈子一般，却不曾想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如非现实，他们都本该无忧无虑在双亲陪伴之下成长才是。

云曦自觉已在院中待了许久，只得问冬辰“夫子可说过何时回来?”冬夏摇头，"原夫子该今日就回来的，但昨日传信来说家中母亲病情严重还需再过些时日，具体的并木言明。”

云曦一时愣住，原已到这个时候了，他依稀记得有段时日夫子母亲久病不愈，夫子不时告假几日回去探望，而有一次是连续告假三月有余，据闻是寻到一良医，带母求医去了。而他也是在这三个月里与那人有了交集。如今入景府近半年的时间里除了两次必要的见人与那人打过照面便再也没有任何来往，其实本该有的，只因每次都是他远远看见便绕开了。

果然，早膳结束，夫人房里的春兰姐姐便过来传话。“表少爷，李夫子要告假好些时日，夫人说功课不可耽误，让您暂且与小少爷一起上学堂。”

云曦知晓如今是躲不过了，面上不显，乖乖点头，“多谢夫人好意，麻烦春兰姐姐了。春兰姐姐喝杯茶再走罢。”春兰笑道“表少爷客气了，春兰还有其他事，就先告辞了。另外夫人还说，今日传话晚。让表少爷明日再去也可。”

云曦松了口气，听得这话即便知晓明日一样躲不过，但能避一时是一时罢。他甚至可耻的想到自己本就体弱不若去吹吹凉风，病一场再延些时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