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棋

雅颂是老爷子的书房，三人恭敬的站在那，不同程度的紧张。

“小白，你在外面跪候。”

老爷子打开暗室的门，对段容城和段泽复说道：“你们进来。”

宋白脸色一苦，找了个角落屈膝跪下。

老爷子的书房和爹爹的书房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更大，书籍更多，而是很是整洁，分类明晰。

令他意外的是，他给宸儿做的竹蜻蜓玩具正摆放在书桌上。

莫非是因为这东西，老爷子要拿他问罪？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里面的人还没出来，也听不见一点动静。

他微微弯下腰，跪的难受至极。

突然，门被扭动。

这轻微的动静吓得宋白连忙跪直。

三人从中走出，段容城的神色有些凝重，顿了下说道：“小白，你爷爷想让你利用空余时间多学一门天工的功课，你可愿意？”

天工是这个世界对自然科学的统称，偏向研究生产设备和作战武器，作为理科生他还是挺感兴趣的，也不是不行，只是……

总觉得这其中有坑，而且不小。

“谁教你的规矩长辈问话可以不答？！”

被段老爷这么一呵斥，宋白哪里还撑得住，连忙道：“我愿意。”

“起来吧。”

段老爷脸色总算好看了点，颇有几分和气：“以后你不必跟课了，每日辰时来雅颂，老夫亲自给你授课。”

“孙儿知道了。”

宋白松了口气，在爹爹的搀扶下起身，他着实没想到段老爷居然还懂这种东西，简直不可思议。

“你爷爷年轻时爱这些更胜于带兵打仗，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放弃。”段泽复笑着解释了一句：“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千万不要荒废，这可是门大学问。”

这确实是门大学问，只不过古代没怎么重视，导致发展缓慢。

宋白躲在爹爹身后偷偷瞄段老爷，段家盛产老古董，段老爷年轻时会不会也因“玩物丧志”被家法伺候过？

“小白留下，你们退下。”

“是。”

段容城拍拍有些害怕的儿子安抚道：“爹等你回来。”

宋白扁嘴点头，人走了后他与段老爷面面相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弱弱的唤了句：“爷爷……”

“过来与我下棋。”

段老爷指指靠窗的棋盘，那是一张矮桌，桌下没有椅子，只有两团铺垫，十分雅致。

然雅不雅致并不重要，这意味着要跪坐着下棋，这令结束罚跪的宋白面容失色，不禁哀求的看着爷爷。

“磨蹭什么？！”

段老爷此时已经跪正端正坐好，见他还不过来眉间有几分怒色。

宋白不敢再拖延，垂着头不情不愿的跪坐好，刚坐好就觉得针扎一般疼，委屈的眼睛里泛了泪光。

“臀部放于脚踝，上身挺直，双手规矩的放于膝上，目不斜视。”

段老爷皱着眉头纠正了一下宋白的坐姿，见他改好了才道：“跪坐是世家接待贵客或祭祀时用的大礼，任何一个世家子弟必须具备这种优雅和端庄。鉴于你刚刚不尊重人的行为，输一子你便跪一子。”

听到后半句话的宋白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又怕段老爷说他不懂礼数又要罚他，勉强的回应了个“孙儿认罚”

俩人下的是围棋，你来我往的对弈着。

没下几手宋白就觉得吃力，为了不跪棋子他不禁忍着痛慢慢想清楚后再下，也幸亏这时候的段老爷很有耐心并没有催促。

渐渐的宋白已经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棋盘上，落下每一颗深思熟虑过后的子。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黑子再也无法翻身后，宋白抓了把棋子放在棋盘上苦笑道：“爷爷，我输了。”

他的棋力不差，曾经打遍学校无敌手，今朝被段老爷下了盘指导棋。

虽然被虐菜虐的很惨，但收货也颇多。

段老爷的棋步步蕴含杀机，看似下错的一颗子，却是一个无法逃离的连环套，一步步诱导他踏入陷阱，整盘棋显得十分老道并懂得变通，并没有因他是个毛头小子而轻视。难怪能成为血战沙场毫无败绩的战神，就冲这心机和手段谁能招架的住？

“这盘棋你可记住了？”

段老爷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问道。

“记住了。”宋白听懂了话里的意思，恭顺道：“孙儿回去就复盘。”

“起来吧，不懂先问你爹，他解决不了再来找我。”

段老爷起身后依旧生龙活虎，而宋白就惨了，注意力回归后他只觉得腿不是自己的，缓了很久才勉强起身。

他很乖觉的收拾好棋桌，将折磨自己的十多颗棋子放回棋奁里才道：“爷爷，孙儿可以回去了吗？”

“回去吧，用热水敷敷。”

段老爷心情还不错，连带着对宋白的语气都缓和了不少。

“嗯～”

听到可以回去的宋白很是开心，一瘸一拐的挪出雅颂，在院里就看到段容城，惊喜道：“爹爹！”

“看来相处的还不错。”

段容城把儿子背好，有些好笑的往家里走。

“还可以。”

宋白心里编排道：若是不跪坐就好了，膝下的棋子差点要了他的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