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傲慢与偏见

舞会开始时，埃德蒙因为军中的一些事情，不得不回去了，只留下伊丽莎白一人独自担忧与生气。

伊丽莎白天生不大会发脾气，虽然她今天晚上大为扫兴，可是她情绪上并没有不愉快多少时候。她先把满腔的愁苦都告诉了那位一星期没有见面的夏绿蒂-卢卡斯小姐，过了一会儿又自告奋勇地把她表兄奇奇怪怪的情形讲给她听，一面又特别把他指出来给他看。头两场舞重新使他觉得烦恼，那是两场活受罪的跳舞。柯林斯先生又呆笨又刻板，只知道道歉，却不知道小心一些，往往脚步弄错了自己还不知道。他真是个十足叫人讨厌的舞伴，使她丢尽了脸，受尽了罪。因此，从他手里解脱出来，真叫她喜欢欲狂。

而此时的伊丽莎白余光瞄到了自家一直在躲避着跳舞的小妹妹，正面对着达西笑着讲话。

“达西先生，很高兴我们又一次见面了。”莉迪亚面对打击时不由的又加深了几分笑容。

达西最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一直想着莉迪亚的笑容，想着她明亮的弯弯的眼眸，一想到他自己的心都化了。

他嘴角微扬，似是要做出一副笑容的模样，可惜他生性严肃，很少笑过，倒添了几分可爱的别扭感。

莉迪亚看着他的模样不禁噗嗤一笑:“达西先生，你可真是太有趣了。”这样说着她又弯了弯眉眼。

达西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感觉，他的脸庞不由得红了起来，不过他又很快振作起精神来，行了绅士的礼节:“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能让莉迪亚小姐陪在下一舞呢？”

莉迪亚把自己的手放进了达西的手中:“我的荣幸。”

随即两人像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舞进了舞池中，两人的合作十分默契，仿佛相识多年一般，这一次达西仔细的感受了莉迪亚那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肢，当真是纤细啊，可她该有肉的地方，仿佛确实有点波涛汹涌啊。

达西自认为自己是绅士，不想那么流氓的看着眼前的淑女，于是他把眼神挪到了莉迪亚的面庞上与他的眼睛深情对视，但依旧面上不显。

达西就这样跟莉迪亚跳了好几支舞，他没想到出自乡野村间的莉迪亚舞技竟然也这么好，他不禁感叹莉迪亚果然是值得好奇的珍宝啊！

好不容易，莉迪亚觉得自己累着了，便提出暂且结束舞蹈，达西颇为绅士的将她扶到了座椅旁，还特地为她垫了个软垫。

见着达西马上就要走了，莉迪亚突然有些着急:“达西先生！”达西配合的迅速转过头，却看见莉迪亚的脸有些红了。“要不咱们先说说话吧？”

达西其实本就不愿意离开，心里也是颇为期待她的挽留的。于是顺从的坐了下来，与莉迪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听说达西先生的妹妹十分多才多艺，想必这些年来达西先生的培养是费了不少心血的吧。”

“嗯，是的，但其实也没什么，她始终是令我骄傲的，她会的东西可多了。”达西一听到别人夸自家妹妹，尤其是自己所爱的人来夸，自然是欣喜异常。

莉迪亚看着达西的目光已经柔和了便道:“那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够去见你妹妹一面呢？”莉迪亚笑着说。

“当然可以……”达西本来是这么答应着，突然他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一脸惊喜的望向了莉迪亚，“你的意思是？”

就在这当儿，威廉-卢卡斯爵士走近他们身边，打算穿过舞池走到屋子的寻一边去，可是一看到达西先生，他就停住了，礼貌周全地向他鞠了一躬，满口称赞他跳舞跳得好，舞伴又找得好。

“我真太高兴了，亲爱的先生，跳得这样一手好舞，真是少见。你毫无问题是属于第一流的人材。让我再唠叨一句，你这位漂亮的舞伴也真配得上你，我真希望常常有这种眼福，特别是将来有一天某一桩好事如愿的时候，亲爱的莉迪亚小姐。”（他朝着她的姐姐和宾利望了一眼）“那时候将会有多热闹的祝贺场面啊。我要求达西先生：……可是我还是别打搅你吧，先生。你正在和这位小姐谈得心醉神迷，如果我耽搁了你，你是不会感激我的，瞧她那了双明亮的眼睛也在责备我呢。”

后半段话达西几乎没有听见。可是威廉爵士提起他那位朋友，却不免叫他心头大受震动，于是他一本正经去望着那正在跳舞的宾利和简。他马上又镇定了下来，掉转头来对他自己的舞伴说：

“我……”莉迪亚刚想说着什么，却听到一声尖锐的声音:“莉迪亚！还不快跟我过来。”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向看不惯达西先生的伊丽莎白正站在她的身后。

莉迪亚对达西投以歉意的目光后，向他告辞走向了自己姐姐身边，与伊丽莎白搭着话。而另一旁的达西怅然若失。

最后莉迪亚和伊丽莎白还是选择向简走去，只见简满脸堆笑，容光焕发，这足以说明当天晚会上的种种情景使她多么满意。伊丽莎白顿时就看出了她的心情，一心只希望吉英能够顺利走上幸福的道路。

她也和姐姐同样满面堆笑地说道：“我想问问你，你不没有听到什么有关韦翰先生的事？也许你太高兴了，想不到第三个人身上去吧；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一定可以谅解你的。我真是太好奇他和达西先生的爱恨情仇究竟是怎么样的了？”

“没有的事，”简回答道，“我并没有忘记他，可惜我没有什么满意的消息可以告诉你。宾利先生并不了解他的全部底细，至于他主要在哪些方面得罪了达西先生，宾利先生更是一无所知；不过他可以担保他自己的朋友品行良好，诚实正派，他并且以为达西先生过去对待韦翰先生已经好得过分了。说来遗憾，从他的话和她妹妹的话来看韦翰先生决不是一个正派的青年。我怕他果真是太莽撞，也难怪达西先生不去理睬他。”

“难道宾利先生自己不认识韦翰先生吗？”

“不认识，那天上午在麦里屯他还是初次和他见面。”

“那么，他这番话是从达西先生那儿听来的啦。我满意极了。关于那个牧师的职位的问题，他是怎么说的？”

“他只不过听达西先生说起过几次，详细情况他可记不清了，可是他相信，那个职位虽然规定了是给韦翰先生的，可也是有条件的。”

她于是换了一个话题，使她们俩都能谈得更称心。她们俩在这方面的意见是完全一致的。伊丽莎白高兴地听着吉英谈起，她在宾利先生身上虽然不敢存奢望，却寄托着多少幸福的心愿；她于是尽心竭力说了多少话来增加姐姐的信念。一会儿，宾利先生走到她们这里来了，伊丽莎白便退到卢卡斯小姐身边去。卢卡斯小姐问她跟刚才那位舞伴跳得是否愉快，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只见柯林斯先生走上前来，欣喜欲狂地告诉她们说，他真幸运，发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他说：“这真是完全出于我意料之外，我竟然发现这屋子里有一位是我女施主的至亲。我凑巧听到一位先生跟主人家的那位小姐说，他自己的表妹德-包尔小姐和他的姨母咖苔琳夫人。这些事真是太巧合了！谁想到我会在这次的舞会上碰到咖苔琳-德-包尔夫人的姨侄呢！谢天谢地，我这个发现正是时候，还来得及去问候他吧。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门亲戚，因此还有道歉的余地。”

“你打算去向达西先生自我介绍吗？”

“我当然打算去。我一定去求他原谅，请他不要怪我没有早些问候他。我相信他是咖苔琳夫人的姨侄。我可以告诉他说，上星期我还见到她老人家，她身体着实健康。”

伊丽莎白竭力劝他不要那么做，她说，他如果不经过人家介绍就去招呼达西先生，达西先生一定会认为他冒昧唐突，而不会认为他是奉承他姨母，又说双方根本不必打交道，即使要打交道，也应该由地位比较高的达西先生来跟他通候。柯林斯先生听她这么说，便显出一副坚决的神气，表示非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做不可，于是他走向了达西。

等他回来时，柯林斯先生这才回到伊丽莎白跟前来，跟伊丽莎白说：“告诉你，他那样接待我，我实在没有理由感到不满意。达西听到我的殷勤问候，好象十分高兴。他礼貌周全地回答了我的话，甚至恭维我说，他非常佩服咖苔琳夫人的眼力，没有提拔错了人。这的确是个聪明的想法。大体上说，我很满意他。”

于是几乎把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她的姐姐和宾利先生身上去了。她把当场的情景都看在眼里，想象出了多少可喜的事情，几乎跟吉英自己感到同样的快活。她想象着姐姐做了这幢房子里的主妇，夫妇之间恩爱弥笃，幸福无比。她觉得如果真有这样一天，那么，连宾利的两个姐妹，她也可以尽量对她们发生好感。

显然她的母亲也是这样的想法的，只不过因为喝了太多酒，班内特夫人有些酒后胡言的对着卢卡斯太太说道:“我相信那个英俊的伙子一定会娶我们家大女儿，你看他是多么的爱她呀，我的大女儿是如此的优秀。我只期盼他们早些结婚……”毕竟简的年纪也大了，我是多么舍不得她呀！只不过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这份姻缘是多么的好，宾利先生如此的帅气多金而我的女儿……”也同样貌美有才，嫁妆更丰厚。只不过她倒是没有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免得引人嫉妒，反而让其他女儿们嫁了个只喜欢金钱的人。

伊丽莎白一心想要挫挫她母亲的谈锋，便劝她谈起得意的事情来要放得小声小气一点，因为达西先生就坐在她们对面，可见得大部份的话都让他听到了。只得唤了莉迪亚来才勉强让班内特太太收住了嘴。却不料，这一切早已被达西收入眼底，达西显然是不知道莉迪亚家中的具体情况的，所以他认为班内特一家就是一家子攀附权贵的人。

莉迪亚又羞又恼，脸蛋儿红了又红。她禁不住一眼眼望着达西先生，每望一眼就越发证实了自己的疑虑，因为达西虽然并没有老是瞧着她的母亲，可是他一直目不转睛地在望着莉迪亚。他脸上先是显出气愤和厌恶的表情，慢慢地变得冷静庄重，一本正经。

宴会结束，莉迪亚无奈的带着自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母亲上了马车，她远远的望向了达西，可达西却不对她做出任何表示，也是没有人会喜欢一家子攀附权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