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傲慢与偏见

尽管班内特太太有五个女儿协助，向她的丈夫问起宾利先生的情况，但他的回答都不足以让她满意。母女们以各种方式对付他——露骨的提问、巧妙的假设，以及离题遥远的猜测，而他都一一巧妙地避开了。最后，她们不得不接受邻居卢卡斯太太的间接消息。她的报告都非常有利。威廉爵士对他十分高兴。他相当年轻，一表人才，特别谦和，最重要的是，他想要请一大群客人参加下次的舞会。这是再开心不过的事儿了！喜欢跳舞是坠入情网的某一个步骤；班内特夫人格外期望自己的大女儿或者二女儿或者自己的所有女儿能够在这一场舞会上坠入情网，于是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准备着舞会。

“只要能看到一个女儿在内瑟菲尔德庄园幸福安家，”贝内特太太对她的丈夫说，“看到其他几个也都同样门当户对，我就不盼什么了。如实在不行，我也就只能带着他们去伦敦，给他们亲自选好夫婿了。”

没过几天，宾利先生就回访了贝内特先生，跟他在书房里坐了大约有十分钟。他早就多次听说过贝内特家小姐们的如花美貌，满怀希望能一睹芳容，但他只见到了她们的父亲。几位小姐有几分幸运，因为她们处在有利的位置，从楼上的窗口看清了他身穿一件蓝外套，骑着一匹黑骏马。

之后不久，班内特一家就发出了邀他赴宴的请帖；班内特太太已经计划好了几道菜，这些菜都会给她当家主事增光添彩，得到的回帖则是一切延期。

“哦，我的先生，我对宾利先生不能早些见到我五个貌美如花的女儿而感到惋惜。”班内特夫人一脸失落的望着自家丈夫。

班内特先生拦住自家夫人的腰道:“夫人，你不用担心，不过是进城有事罢了，据说他要带十二位女士和六位男士参加舞会呢，你现在应该在乎的是丽兹最近为什么总是神情恍惚，自从上次她从伦敦回来后，这性子都沉静了不少。”

班内特太太想起自家女儿曾对自己说的话恍悟道:“他呀，据说在从伦敦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位极其有趣的绅士，好像是春心萌动了呢。”

“噢，一位绅士啊～我还以为这世上能被丽兹称为绅士的根本没有呢。没想到她竟然动心了，你可知道那位绅士姓甚名谁？家室如何？”

“好像叫埃德蒙，是一名海军中校，还算挺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家里还是有些资产要继承的。”班内特夫人就靠在班内特先生的肩膀上说道。

“那我们是让他们先培养培养感情呢，还是早日下手先给他们订了婚呢？”班内特先生说道。

“我还是觉得先定下来好，然后再让他们慢慢培养感情嘛，毕竟这是第一次丽兹这么喜爱一个人呢。”

“好好好，都依你。我到时候就先上门去给他们说一说吧。今天也要晚了，咱们先睡吧。”

果不其然，几天后，刚刚起床由侍女服侍好穿完衣服后的莉迪亚就传来了自家二姐姐已经和一位中校订婚的消息了。其实这里面还有莉迪亚的一份功劳，她悄悄暗示了中校家里自己跟那位东方来的女公爵还是有些关系的，于是那男方家里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这消息一出，几乎可以算是全家震惊五个姐妹们都是一脸惊讶的模样，只有丽兹是满面红光。

就在丽兹和她亲亲爱爱的小男朋友培养感情的日子里，时间悄悄流逝，转眼便来到了舞会当天。

虽然姑娘们对于宾利要带来12位女士感到十分担心，但是，在舞会当天，他从伦敦带来的女士只有六位，而不是十二位，五位是他的姐妹，一位是表姐妹，她们这才放心。而当参加舞会的人进场时，总共才五位；宾利先生、他的两个姐妹、他的姐夫和一名小伙子。

宾利先生模样英俊，举止高雅，和颜悦色，从容自然。他的姐妹美丽出色，落落大方。他的姐夫赫斯特先生只是看上去像绅士，但他的朋友达西先生很快就吸引了全屋人的注意，因为他身材高大，眉清目秀，举止高贵，而且进场后不到五分钟，大家都纷纷传说他每年有一万英镑收入。先生们都说他是美男子，女士们说他比宾利先生英俊得多，晚会上大约有一半时间人们都以大大赞赏的目光看着他，后来他的举止令人反感，这使他的声望急转直下，因为人们发现他妄自尊大，难以合群，谁都讨好不了他；他既然摆起一副令人生畏、难以相处的面貌，那无论他在德比郡有多大财产，也挽救不了他，也不配跟他的朋友相比。

宾利先生很快就已经熟悉了全场所有的主要人物；他充满活力，毫无保留，每场舞都要跳。他生气的是，舞会散场得这么早。他又谈起自己要在内瑟菲尔德庄园开一次舞会。他这些和蔼可亲的品质肯定不言而喻。他和他的朋友之间是多么鲜明的对比！达西先生只跟赫斯特太太和宾利小姐各跳过一次舞，拒绝被介绍给任何其他女士，整个晚上剩下的时间都在屋里走来走去，偶尔跟同来的人说说话。他的性格显而易见。他是世界上最高傲、更可厌的人，人人都希望他再也不要来了。

舞会上男士们少，有两次跳舞时，伊丽莎白·班内特只好坐下来，而另一边在舞会中躲躲藏藏的莉迪亚也迅速看到了丽兹向那边赶了过来，坐在了伊丽莎白的旁边。其中一段时间，达西先生一直站在距离她们足够近的地方。他和宾利先生之间的谈话，她们无意中都听到了。宾利先生离开了舞场几分钟，硬逼他的朋友一起跳。

“来吧，达西，”他说，“我一定让你跳。我不喜欢你一个人这样傻傻地站来站去。你最好还是去跳吧。”

“我肯定不会去。你知道我是多么憎恨跳舞，除非我跟舞伴特别熟悉。参加这样的舞会，真让人受不了。你的姐妹们都在跳，要是让舞场里的另一个女人跟我跳，那就没有一个不让我活受罪。”这样说着，达西的眼神却一直在舞会上巡视着仿佛是想要努力找到刚才那个吸引了他全部心神的美丽女子。

其实他刚进舞会就注意到了她，毕竟全场最漂亮的女孩儿就是她了，他看着那个小女孩儿不断的拒绝身边来邀请她跳舞的人，也是，毕竟她看起来还那么的小，过早的踏入交际圈还是不太适合。他又看着那个小女孩在舞会上东躲西藏，只为躲避那些追求者们，不由得觉得那个小女孩有趣又可爱。

“我绝不会像你这样挑剔！”宾利先生大声说道，“说实话，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今晚这么多讨人喜欢的姑娘；你看，其中好几个都美丽绝伦。”

“你正在跟屋里唯一漂亮的姑娘跳舞，”达西先生突然望着班内特家的大小姐说，其实他心里也知道，最漂亮的可不是那家的大小姐，而是那家的小小姐，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不是吗？他这样想着，嘴角也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噢！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不过，她有一个妹妹也非常漂亮，就坐在你的身后，我敢说人见人爱。请让我的舞伴介绍你认识吧。”

“达西？达西？你在看什么呢？怎么不回我的话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宾利先生好奇的望着达西，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勾走了他的心神？

达西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似的，但他依旧死死的盯着旁边的莉迪亚，刚才她惊鸿一瞥那甜甜的笑容当真是乱人心曲啊。只过他又想到她的笑容太甜了，会许多人都为此沦陷的。

“我知道她的妹妹，还不错，是整个舞会里最漂亮的姑娘了，但她笑的太过了，不至于让我心动。目前我没有心情去重视那些受到别的男人怠慢的小姐。你最好回到舞伴的身边欣赏她的笑脸吧，因为你跟我在一起是在浪费时间。”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还是只能念念不舍的把眼睛从她的脸上移了过去，一位绅士是不会这么不礼貌的望着一位淑女的，这么想着他的脸微微一红。

对此，莉迪亚倒不至于大动干戈的去说他，骂他。但丽兹就不同了，她不明白，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怎么敢去置喙她的最可爱美丽的小妹妹？

宾利先生听从他的建议。达西先生走开了；伊丽莎白仍然没有对他有什么好感。然而，她兴致勃勃地把这件事告诉了朋友们，因为她性情活泼，爱开玩笑，对一切可笑之事都津津乐道。

同时莉迪亚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的姐姐，到底还是她的姐姐真的生气了。

总体来说，这天晚上贝内特全家人过得非常开心。班内特太太看见那些去内瑟菲尔德庄园的人都非常喜欢她的大女儿。宾利先生跟她跳了两次舞，宾利先生的两个姐妹也对她刮目相看。简像她的妈妈一样满心欢喜，但又比较文静。伊丽莎白为简感到高兴。玛丽听到有人向宾利小姐提起她是这一带最多才多艺的姑娘；凯瑟琳非常幸运，每次都没有缺过舞伴；这是每次舞会时她们唯一关心的一件事。因此，母女们精神抖擞地回到了她们居住的朗伯恩村，她们是这个村里的旺族。她们发现班内特先生还没有睡觉。他只要拿起一本书，就忘记了时间；这次，他怀着极大的好奇心，想知道这个让大家朝思暮想的盛大晚会是什么情形。他宁愿希望太太对那个陌生人失望，但他很快就发现他听到的事实大相径庭。

“噢！亲爱的班内特先生，”班内特太太一边进屋，一边说，“我们这一夜玩得开心极了，舞会开得棒极了。你要是去就好了。人们对简赞不绝口，这什么也比不上。人人都说她长得是多么出色；宾利先生觉得她美丽绝伦，还跟她跳了两次舞。亲爱的，试想一下吧，他居然跟简跳了两次；舞场里，只有她受到了他第二次邀请。当简走下舞池时，他好像对她非常着迷。于是，他就打听她是谁，请人介绍，然后邀她跳下一场舞。那么，第三场舞他是跟金小姐一起跳，第四场是跟玛丽亚·卢卡斯跳，第五场又跟简跳，第六场是跟丽兹跳，还有布朗热——”

“噢！亲爱的，”班内特太太接着说道，“我对他相当乐意。他真是一表人才！他的两个姐妹也格外迷人。他们身上穿着的正是我们那家商店里所绣的花样呢！”

说到这里，她又被打断了。班内特先生一直不太喜欢听对华丽服饰的研究。因此，她只好另找话题，非常刻薄、有些夸张地说起了达西先生令人震惊的粗暴无礼。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补充说，“莉迪亚不合他的意，他竟然敢对我最可爱的小女儿莉迪亚不满意。这对莉迪亚并没有多少损失，因为他是一个极其讨厌、可怕的人，不值得讨好。那样高傲，那样自负，让人难以容忍他！他时而走到这里，时而走到那里，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笑容太过了，就不够格跟他跳舞！亲爱的，真希望你当时在场，好好教训他一顿。我讨厌死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