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茫

画家颜×牛郎庞

庞尊视角

干我们这行的，对感情不能太当回事，曾经以为一起睡过一觉就得怎么长长久久，结果人家讲咱们顶多算炮友，一开始还挺接受不了这种相处模式，但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挺好的，海风带起多大浪花，都终将归于宁静，不留痕迹。

偶尔在很深的夜里看那星星的光漆黑中被冻得渺茫，也会想有颗自己的星星，哪怕只有渺茫的光亮。

但那只是转瞬即逝的念头罢了

不过，真的有人不大一样。

“请你喝奶茶”我第一次见到那人，他是这么说的

奶茶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格不入，太温柔，比不得酒的刚烈。

我犹豫着要不要接，他冲我展眉一笑，“放心，安全的”

我勾起一边嘴角笑笑，接过来，随意地对上他那对淡金色的眸子，饶是这么暗的地方，他的眼睛倒是透亮的，浸染了一些过于纯粹的东西，但在我的世界像影子般捉摸不定。

就送奶茶这事，他坚持了好多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学的小男生在追人呢。

有一次，我终于是受不了他这弯弯绕绕，坐在沙发上，翘着腿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生想和你交往”他金色的眸子过于纯净，含着盈盈笑意，让人都有点晃神

“好啊，你早说啊，就今晚，你定个地方开”我漫不经心地渡出一口烟，看它消弭在暗淡的夜里，想着这人果然是我曾经的生活的重复。

“交往不是应该从牵手开始吗？”他笑着，让我想起了很乖的大狗，但他的眼睛多少有点狡猾。

指尖触碰到一片温热，然后被慢慢握住，扣紧。

我还在因为他的话微微发愣的当儿，手掌被温热包裹，莫名心悸

窗外星星的光亮似乎都清晰起来。

后来跟他经历了很多情侣间的日常，时而在游乐场看他笑得像个傻子；时而在海边看阳光穿透海雾朦胧；时而在酒吧宿醉一场，尽兴而归。

可他却从来没有跟我提过那个进一步的关系，我不是很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

有点害怕，怕这似乎清晰的光实际也是渺茫。

一点点安全感的缺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终于，我感觉耐心快要耗尽，微醺中答应了另一个人的邀请。步履有些踉跄地被半搂着走在过道上，结果半路上他来了，他跟那个人说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反正我被他拦腰捞过去，我勾起一边的嘴角，抬眼看他的神情。

我以为他要发怒，结果他贴在我耳边，呼出的气息丝丝酥麻在耳垂上

“以后这种事记得找我”话很温柔

但是那一晚，他一直在问他是谁，折腾一宿，粗暴得几乎不像他。

我生日那天，他特意煮了长寿面，还约我去海边，他递上来那本记录了我们之间一切的画册时，眸子里倒映着海和天，我很少，收到这么用心的礼物。

这美好得不大真实。

“我要去国外学画了，一起吗，我的男朋友?”他握紧了我的两只手腕。

我从来不把他当自己的星星，纵使有清晰的光亮。我只是那片漆黑，在某一刻被他的光照亮，他说的，我清楚不该奢求，应该像以前那样，掐断一切妄念。

所以我很艰难地挣脱开来，抱着画册几乎是狼狈地跑走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的回复，也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我删除了他的一切 除了那本画册还在我的手上，让这段经历还有那么一点痕迹。

后来我在海边开了一个音乐餐厅，时常坐在台阶上，海风裹挟着音符在上空萦绕，远处有海鸥轻点波浪。

突然明白，我和他如同海鸥和波涛相遇似的，遇见了，走近了。海鸥飞去，波涛滚滚

地流开，我们也分开了

终于沦为渺茫。

后来，再没有哪次的牵手给我带来那样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