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三十

“哥哥?”风音感觉到少年顿住的动作,艰难回头,笑:“你只管撕下去,今夜祖父又不知要发什么癫,若不换药我怕是熬不住。

少年起身端了水盆,轻轻浸润那些干涸的血,狠狠心手下一用力-

小姑娘轻轻“唔”了一声,将整张脸埋进了被里,整个人轻轻颤抖起来。

好不容易重新换好了药,两个人竟都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司寇渊净手端了盖温水,扶起风音喂了几口,小姑娘软绵绵地任他摆布,倒是比方才乖觉不少。

“女君,不知您考虑的如何了?”

少年清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风音如今脑子里除了疼已经再没有其他想法,闻言迷糊道:“什么?”

“臣所说,要为您讲解礼制之事。”司寇渊拿帕子擦拭着小姑娘额上地汗,温声道:“还请女君慎重考虑。

风音几乎要被他这等百折不挠的精神气笑,换过了药她几乎如死了一回一般,这人竟还能记得这些事?

“那哥哥要答允阿音一件事。

少年好脾气地领首俯身:“女君请讲。

小姑娘眼睛转了一圈,轻声道:“哥哥以后叫阿音的名字吧,你是我的夫君,怎么一直这样疏远?”

几缕阳光透过窗纸酒落进来,数声莺啼婉转,和着花草香气飘散在这九重宫阙。

面前的小姑娘温言软语,一双明眸天生便带着几分媚意似的,撩拨的他心下发痒。

良久,他方听到自己再次开口,轻声唤她:“阿音。

"

那一瞬间,他再清楚不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动心了。

哪怕明知你前途未卜,即便明知自己时日无多,纵使曾经历过的背叛与杀戮尚且历历在目梗于胸怀,

可你一声“哥哥”,我便心甘情愿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风音很快便后悔应下司寇渊做她礼仪先生的事情,因为这几乎意味着她除了应付墨轩时而的疯狂之外还要在其余的任何时候都保证自己的庄严端正。

即便是在偷偷陪云生爬树的时候。

当她在树上远远看到那个白色身影不疾不徐地向这边走来时,几乎从树上一头栽下去。

她将云生夹在腋下“增”的一声跳下来,一溜烟地往殿里跑。

司寇渊走进殿里时,瞧见的便是小姑娘趴在桌案上批着折子,云生缩成一团在一旁玩泥巴,看起来岁月静好的很。

“女君。”即便答应了风音会叫她的名字,可在外人面前,司寇渊也从来不会失了礼数。

风音装作一副才看见他的样子,一脸惊喜:“哥哥怎么来了?

"

司寇渊挥退了下人,走到风音面前:“阿音直在批折子?

风音一脸愁苦:“昨夜祖父叫我去练了一夜的剑法,胳膊疼得很,今日还有这些折子要批哥哥给我揉揉?

”

司寇渊俯身从她脑后的发上摘下一片小小的绿叶:“想来这是昨夜练剑时落下来的?”小姑娘听他的语气便知道方才他必是看见了,急忙端正坐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方才我爬树带下来的最后一次,哥哥,我错了。”

她的乖觉让少年的语气缓和下来,司寇渊轻笑一声:“那就罚阿音以后不能让云生进这间大殿吧。

忽然被叫到的云生拾着两手泥颠颠地跑过来,奶声奶气:“为什么不让云生进?

”

“这间殿里有许多姐姐的紧要文件,云生常出入这里,怕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司寇渊摸摸云生的小脑袋,不着痕迹地避开小孩子抓过来的泥乎乎的手:“云生虽然不能来这里,可姐姐只要有时间就会去陪你的,好不好?”风音虽觉得不至于此,却也明白司寇渊的良苦用心,遂哄着云生跟了怜静出去,支着下巴看司寇渊。

少年随手拿起一本折子敲敲她的手:“仪态。

风音泄气,却也不敢怠慢了一旁层层叠叠的奏折,端正了坐姿批阅起来。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仙家有事没事都要上个折子,除却给她增添负担之外几乎毫无用处。

司寇渊走到她身后轻轻为她揉按肩膀,感受到手底下小姑娘的身体一僵,笑:“放松些,你昨夜舞了一夜的剑,若不揉开过些时候怕是手都要抬不起来。

少年忽然凑近了些,在她耳畔低语:“你难道不好奇魏家老祖宗的死,君楚为何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风音愕然,心下缓缓升起几分忌惮和惊惧,低声问:“你怎知.”

少年轻笑一声:“若非有所准备,我绝不会孤身到这永明宫中来。

“原本我只打算在这宫里悄无声息地待到仙寿耗尽的那一日,可如今,我改变主意了。

“阿音,我要帮你坐稳了这位置,任凭墨轩也无法动摇。

我将永远效忠于你,以我所剩无几的寿命为你打开一条坦途,即便我终将离你而去,你也能够安坐于九天之上受三界万民朝拜。

可惜此时的二人都不知晓,命运从不曾按照任何人的设想行进,任何一个小小的阴差阳错都会推动它走上一条谁也想不到的路。

这一天的午时,墨轩派人来传风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