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云平家里实在很干净,没什么可收拾的。生活环境就像他的性格一样,井井有条,各种事物都在各自应当摆放的地方,丝毫不乱。孟鹤堂转悠了一圈没能帮上忙,高筱贝也只是把炸酱面需要用到的几样青菜洗了洗。孟鹤堂溜达到书房,要参观一下栾云平新收的几把扇子,栾云平喜欢扇子,也颇有研究,品味不俗。孟鹤堂正要拿起柜子上的洒金扇,忽然瞥见一边摆放的相框,赫然是他和栾云平的合照,大概是三年前拍的,自己换了手机都没存这张照片,想不到师哥还摆在书房。当初拍照的时候,是新的分社开业,演出结束后烧饼帮着拍的,孟鹤堂歪着头靠在栾云平肩膀上,栾云平从背后搂着他,两人都笑的阳光灿烂。孟鹤堂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别的照片了,他以为至少会有师哥和高老师演出的合影,就像师父家那样,最大的一副照片就是师父和干爹在台上的合影。可是,栾云平书房唯一一张照片就是自己和师哥的,师哥待自己与别人不同,孟鹤堂隐隐希望就是这个答案,可又不敢给自己这个希望。
孟鹤堂欣赏崇拜师哥,虽然关系亲近,内心里却是仰望的。如同仰望星河,不敢奢求独占。
“师父,您回来。”高筱贝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回来了,你孟叔来了吗?”栾云平问徒弟。
“哎,师哥,我来了。”孟鹤堂从书房走出来,见栾云平一身西装革履,知道他一定是刚散会衣服都没换就急着回来了。栾云平穿大褂儒雅,穿西装干练,气质和其他的师兄弟都不一样,风姿独有,是真的好看。
“等着急了吧,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对活儿。”栾云平对他笑。
“不着急,听师哥的。”孟鹤堂也对着师哥笑,师哥做的炸酱面吃多少次都不会厌,就像跟师哥相处多久都不会厌。
“那行了,筱贝你回去吧。”栾云平一边换衣服一边吩咐。
“师哥,不留筱贝一块吃饭啊?”孟鹤堂诧异。
“不用不用,师父,孟叔,我这就走了,我跟筱楼约好了吃麻辣烫去。”高筱贝看了一眼师父,迅速跑到门口穿鞋,挺高的个子却动如脱兔。
“你这孩子,跟你们说啊,少吃麻辣烫什么的,那些东西没营养,又不卫生。”孟鹤堂认真的念叨,就很像当年念叨十七岁的周九良。
栾云平笑着拍了拍孟鹤堂:“行了,你就别管了,小孩子不就爱吃那些东西嘛。”孟鹤堂还要再说,已经被他师哥牵进了客厅。“师父再见,孟叔再见。”高筱贝也迅速消失在门口。
栾云平挽了衬衣袖子,洗手进了厨房,炸酱面虽然讲究,但也并不是什么复杂菜式,“孟儿,你坐着待会,很快就做好了。”
“师哥,我帮您一块吧,也跟您学学。”孟鹤堂也洗了手跟进来。
“不用学,随时想吃你就随时过来,师哥给你做。”栾云平开始摘香菜。这些年,孟鹤堂的口味他了解的清清楚楚。可孟鹤堂想的却是,师哥能给自己做多久?能做一辈子吗?他不敢问,不是不勇敢,是一辈子那么长,有多少坎坷变故,哪有那么容易就妄谈一辈子。
“我帮您切这个黄瓜吧。”孟鹤堂说道。
“筱贝这孩子最近不正常,说尚筱菊总跟他炫耀自己的师娘多好多好,弄得他天天跟我磨叨让我给他找个师娘。”栾云平无奈摇头笑。
“哈哈,这孩子,真幽默。”孟鹤堂愣了一下,内心五味杂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相声演员就这一点好,无论什么话都不会冷场,他是孟鹤堂,他什么话都接得住,哪怕对口不对心。
师父曾说过,说相声的没有好人,其实也是开玩笑,因为说相声的人不说实话,真真假假都哪来逗,听的人也听不出来哪句真哪句假。比如,栾云平这句话是真的,他的年纪不小了,不只是筱贝觉得他该成家了,师娘早都替他操心好几年了。无奈感情的事情,他不想凑合,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哎呦,宝贝,这黄瓜是切丝的不是切块的。”栾云平哭笑不得叫住孟鹤堂。“炸酱面哪有配黄瓜块的啊。”
“对对不住了师哥,我忘了今儿吃炸酱面。”孟鹤堂有点不好意思,师哥一句“宝贝”,听的他心跳加速,暗怪自己没出息,不禁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