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天真，你行吗？”胖子在东屋里剥着橘子，“橘子，剥好的，快来吃。”
东屋里这顿吆喝声，吵得正在院子中央一招一式地琢磨太极的人险些一脚没扎稳，栽过去。吴邪气得连翻白眼带叹气，他重新立稳脚跟，扎桩似的，伫立......学着推送视频里的样子，聚气凝神。
“呵，小哥这次挑的这橘子可以，倍儿甜！”胖子朝着窗户，扒着手里的橘子，还时不时地抬头看看院儿里近两天不知道哪根筋又没搭对开始翻养生篇的“桩子”。
才刚集中的精力，又被屋里有意无意飘出来的声音给吓散了。吴邪无奈甚至无语的干脆跳过“静心”这一环，直接开练。他就知道，东屋里一会儿飘出一句的固定节奏，胖子绝对是故意的。
“胖子。”吴邪侧对着东屋，转头朝那边喊了一声。
“嘛？”屋里的人应声起身，推门出来，起身的时候还不忘顺手揣俩橘子，“嚯，手挥琵琶。”
吴邪不再聚气凝神之后，一通乱打，换式的速度到是快了不少，竟不觉已经走到了第五式。他停下身上的动作，转身瘫回摇椅上，紧接着，一只手从他嘴边伸过来，与之相随的是一股浓郁的橘子味儿。于是，他从胖子手里接过橘子，扒开，吃掉。
啧，闷油瓶挑橘子的水准见长啊，吴邪心说。
胖子倚在东屋外的白皮老墙上，净蹭了一身墙粉下来，但是他好像并没有很在意，只是将整个屋院儿仔细打量了个遍，这才问向躺椅上的人儿：“哎，对了，小哥呢？”大早上从河坊街溜了一圈回来就光注意吴邪在院子里打太极了，觉得家里少了点儿啥他都忘了问。
“买菜去了。”吴邪吃掉手里的最后一瓣橘子，回味回味，还想再吃。于是，他伸手抢走了胖子手里的一半。
“嘿，”胖子不计较，由着他拿，“咱们家瓶仔，太贴心了。”
“嗯。”吴邪吃着抢来的橘子，吃的还挺开心。其实这橘子没有特别甜，是酸甜适中的那种，这就很对不太爱吃甜食的自己的胃口。他倒是不觉得每次自己觉得好吃的橘子都是闷油瓶挑的这件事情，是个巧合。
吴邪看到院儿里挂着的连帽衫，不知觉的牵起嘴角。不过这挑橘子的功底，回回中第，简直不要太奇妙。他暗自感慨道，反正我挑的话，基本都是靠玄学。
“中午吃啥？”
“那得看小哥买了些啥。”说着，胖子回了东屋。
吴邪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又回忆了一下闷油瓶出门的时间，估摸着，这会子这瓶子大概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正想着呢，不远处便传来“吱呀”的推门声，紧接着，胖子也从东屋出来了。他去前厅迎小哥，路过躺椅的时候还顺手塞给吴邪一把橘子。
吴邪笑着看向胖子的背影，然后便开始低下头自顾自的剥橘子，听着前厅这一胖一瓶二人的动静。
“小哥回来啦，”胖子将张起灵手里大大小小的袋子都揽到自己手中，掂量掂量，都还挺沉。也不知道这贴心瓶仔都买了些啥好吃的，胖子心想。
“行了小哥，剩下的交给我吧，你回屋歇会儿。”说着，胖子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奔向厨房。
吴邪眼见着胖子从前厅直奔厨房，于是起身道：“胖爷，排骨汤。” 天儿冷，他就想喝热乎的东西，算是养生吧。
“知道喽。”胖子扫了一眼手里的袋子，还真有袋排骨，“呵，天真不愧是天真。”胖子暗暗感慨，心里乐呵着。
两人搭话的空隙间，张起灵已经从前厅走到吴邪身边了，他将手里还剩下的最后一个袋子递过去。
吴邪接过来看了一眼，好家伙，枸杞党参决明子，不知道的以为家里要炖鸡汤了。他朝着一本正经盯着自己瓶子笑了笑，把袋子放进东屋的茶柜里，出来后一把将人按到自己刚才一直霸占的躺椅上，笑嘻嘻的把手里剥好的橘子递到张起灵嘴边。
“辛苦啦小哥，来，吃橘子。”
张起灵并没有抬手接下来，直接就顺着伸过来的手把那半个橘子吃掉了。橘子很好吃，酸度刚好，甜度也刚刚好。
“好吃嘛？”吴邪问道。
张起灵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手边桌面上堆了一堆的橘子皮，再回头看向蹲在自己边上扒着橘子吃的正起劲儿的吴邪，不由得抿了抿嘴。
他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壶，确保茶是热的之后，他倒了一杯递给吴邪：“别吃太多，容易上火。”
吴邪接过茶杯，就着热乎的龙井茶把手里最后一瓣送进嘴里，心说，吃着上火的喝着败火的，挺好，完美整合。于是，他起身凑到张起灵面前，笑盈盈地盯着这双深邃又平和的眼睛，虽然看不出这双眼睛的主人因何变得温温柔柔，但一定看得出这双水波不惊的眼眸深处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炽热流动。有的时候闲来无事，他就特别喜欢盯着这只瓶子的眼睛看，他觉得好看，而且总有些耐人寻味的情绪，他能从中一一捕捉。
正午虽然阳光充足，院子里也还是有些冷的，不在太阳下晒着，就总是会被偶尔刮来的凉风吹得一个透心儿凉。不过，吴邪倒也是不在意，他刻意偏了偏身，让光线散落到张起灵身上，这样，他就能看到由深棕色逐渐褪浅成琥珀一般的瞳仁，特别好看。
“吴邪。”被吴邪这么样盯住眼睛，张起灵倒也不会觉得奇怪，虽然开始的时候会有些不自在，但久而久之的，他也就接受并习惯了吴邪的这个“小嗜好”。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挺享用的。不过，这次他要打断一下。
“冷，去穿衣服。”
“嘶！”吴邪感受到了扑来的风糊了自己一脸的凉意，不由得抽了口凉气，“别说，虽然这六九天已经立春了，但起风还是凉飕飕的。”
吴邪起身去西屋披了件外套回来，手里也拎了两件。
“冷吗？”他把外套递给张起灵，对方却只是摇了摇头。
吴邪轻叹了口气，心说就不该问你。于是亲自上前，拿了件大衣给人裹了个严实。然后，两人就这样，边喝着热茶边闻着从厨房飘出来的香味，听曲儿望天，样子像极了常在街坊口下棋的老大爷们。
“最后一道，冬瓜排骨汤，”胖子嚷嚷着把饭菜齐齐摆上桌，想着从刚才拎回来的袋子里摸瓶酒来，一拿，好家伙，梦之蓝。
他颠了颠手里的蓝不叽叽的酒盒子，又从橱柜里换了一瓶38度的洋河大曲出来。
瓶仔，好酒量！他心道。
“天真！小哥！吃饭喽。”胖子在堂屋里吆喝了一声，他转身看向门外，就见院子里的俩人屏着肩头的朝堂屋这边走。
“来，尝尝胖爷我这手艺，”他给自己和张起灵的酒杯里添了点酒，“天真，你喝这个。”胖子指了指一盆排骨汤给吴邪。
待三人都入了座儿，吴邪呼哧呼哧喝着碗里的汤，胖子和张起灵各自也都嘬了口酒，伴着热乎乎的饭菜，驱解了立春后还未消退的寒意。
院儿里洒在砖地上的光，暖黄暖黄的，它映衬的屋里，好一番安详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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