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不上的等号

唯一叙述人在重重群山和森林之中，见左源市仿佛封印于此似的。几百年来安稳，安静，神秘的气息长久缭绕在见左源不断现代化的城市四周。 去年因为父母工作需要，我搬来这里上初中。来到这里以后，我知道这里的宗教气氛很浓厚，当地人的信仰很深。他们在神社里面供奉着一位叫“知百”的神灵。传说“知百”在几百年前拯救见左源的人民于神秘敌人手中，并长期庇佑着这里的人们。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那所谓的神秘敌人，大概就是魔女吧，除此之外，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凡事生活在见左源市人，都很信奉神社，当地政府要做什么，必须和神社方面商量。不然，见左源的市民不会原谅政府。这种宗教信仰，让我害怕。就好像随时会发生大规模火灾一样，令人惶恐不安。这里的人倒不是不信科学，只是……他们对神社的信仰，和生命联系起来了。 奇迹和魔法少女吗？支付一点看上去似乎微不足道的代价，就可以实现任何奇迹。 昨天晚上我和风香同学在小道上遇到魔女，然后被叫做水千诗丹魔法少女拯救，她是我们学校的三年级学姐。 水千诗丹的身上天然存在能鼓舞人心的力量，她的笑容有力有能安抚他人的内心。无论是外貌，身材还是性格，都是理想中的少女。 把我们从魔女结界的危险里面拯救出来，之后她把我们送去车站，一路上她肩上那只不可思议的生物对我们讲解了许多有关魔法少女的事情。并且，丘比说：“如果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的话。我可以为你们实现任何愿望，奇迹也好，都可以实现。没有任何事情不是我能帮你们实现的。” 这种听起来简直稳赚不赔的买卖，不仅可以成为拥有强大力量，少女梦想的魔法少女，还可以免费获得实现愿望的机会。大多数人会立马同意，然后许下愿望吧。 还是有很多疑问。尽管现在我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我也不想放弃这种机会。只是凡事都是有代价的，必须要搞清楚，否则后果来到之时一切都晚了。 下次在见到丘比时一定要全部问清楚。 今天是新书发售的日子。 见左源市位于深山里面，不过很意外，这里的书店与外面的书店同步发行，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在网上看到新作的内容，导致被剧透。那样的话，太扫兴了，我完全不喜欢被剧透，如果我有朋友的话，我一定会全力防范。该说是幸好吗，我没有朋友。 店里面没有其他客人，这种安宁的环境存在在一排排木质书架之间。我不慌不忙得在新书期和轻小说区来回确认。 “欸……奇怪了？怎么可能没摆上，作为极度畅销牌的《埃罗芒阿》，怎么可能不会被摆在书店最醒目的架子上。”为了早点看到新作的剧情，我一大早就跑来书店。没错，我打算买到以后带到学校去。然后用每一个休息时间来看——只要不遇上丘比。 怎么找不到呢？ 在我困扰之时。 “打扰一下，客人是有什么疑问吗？”随着一声店员式的亲切问候，我意识到我遇到麻烦的样子暴露给别人看到了。 我撑起半蹲的身体，最后扫了一眼书架，确认真的没有我要找的书。 店员是一位金发少女，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年龄，少女把金发梳成两股扎起，不过并不是扎成麻花辫。身上透露出一股家庭主妇的气质，她穿着店员的衣服，是店员无疑了。 不过这么早，不应该去学校吗？打工有这么急的必要吗？ “那个，原定今天发的书，就是那个《埃罗芒阿》……” “那个啊，抱歉。由于是昨天晚上很晚才到店里面，所以还没上架到书架，要过一会才行。真的很抱歉。” “过一会啊。”我看了看时间，到八点半才上课，现在甚至才七点，“唔，我可以去仓库取吗？” “我有点等不及了。”这倒是实话。 “确实会让人等不及啊，我去和老板商量一下。”说完她就跑走了。 三月，正是樱花初绽的季节。在见左源市，只有北山一代种满了樱花，这个时节，去那里的人也最多。一家人去樱花树下玩耍，情侣去那里约会，老夫妻一起在那里回忆相恋相爱的生活。聚集了城市最美好的愿力，所以那里的樱花才会绽放地如此绮丽。 走在见左源的街道上，时不时会有樱花飞舞，伴随行人左右。 初阳照过山头，我在店里面阴暗的一角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很熟悉也很陌生。在家里面出现在平常不过了，但是这样集中出现在不是中古店的地方，就太突兀了。就像是家用番茄酱出现在高档餐厅一样，常见却扎眼。 我肯定堆在这里的这些肯定是某个人的宝贝，在这堆宝贝面前竖起一个木牌子，上面用记号笔痕迹写着“个人寄卖”。 “这么多，这些难得一见的宝贝！” “是的，就是这么多……”店员回来了。 “感兴趣吗？” 这堆物品繁杂但是摆放得整齐有序，寄卖它们的主人一定非常喜欢，而且很舍不得。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得不出手转卖它们。 “这个，是《恋语》的初装版吧，那份光碟只刻了100份，太稀有了。还有这个冬花限定的手办，还有这个海报，全都是正版限定。这么多稀有藏品，是怎么同时聚到一起的？” “如果你想买一两件，我会介绍一下的。” “真的会卖吗，保存的那么完好，没有明显的伤痕，也看不出陈旧。简直就像是昨天才出厂的。” 比起伤痕，藏品上展现的更多的是主人无微不至，用心的呵护，对待每一件藏品都甚为用心的痕迹。简单来说，比我用心多五倍。 “是的，它们是卖品。” 她用着既开心又带着纠结的语气，眼神也没有离开这堆物品。 太明显了吧，这种眼神明显就是宣告这是她的东西一样。 我相信，把这些东西摆在这个阴暗的角落是有特别的意义的。如果真的想卖掉的话…… 她为什么要卖掉吗，自己的原因还是家庭原因？ “如果是我这辈子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卖掉的，除非，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是的。” 由于表现的过于明显，我百分之百肯定就是她自己寄卖的。而且她和我一样很喜欢这些藏品，但是由于更大的需要，她不得不卖掉这些，换取必要的钱。在网上出手自己藏品换取钱以购买更好的藏品的事层出不穷，如此大规模，彻底的出手，只可能是迫于某件更重要的事情的压力。 “如果毫不犹豫就能把这些拿出来卖掉，那一定是有一个重要是意义要去争取。” 我不是什么好人，不可能去不清由头，不顾自己去帮别人实现完美结局，这种壁带善人还高尚的行为我永远都办不到。 “所以，我想这些藏品一定有特别的意义。” “是的。” “物品是有价的，意义是无价的。但是意义不总是一直寄宿在物品上面，意义可以被继承。留恋意义比物品本身更重要吧。”我又若无其事地补了一句，“放在外面的架子上面，或者放在网上会更好卖，也能卖个好价钱。” 店员在一瞬间怔住了。她就这样看着我，嘴一张一合仿佛是要说什么。 之后店员一边带我去仓库找书，一边和我交流经验。聊的还挺投机，对我这个没说得上话的同龄人来说，这种感觉其实还不错。我知道她叫暗月寺悠柔，在朝鸢学院上二年级，还有个一年级的妹妹。目前因为母亲身患重病，父亲离世，只有爷爷还在，所以兼学兼工。同时成为了家庭主妇类的身份。 所以为了救母亲要卖掉这些藏品啊。我也是圈内人士，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但是要去治疗病重，对她们仍然是杯水车薪之说。 如果是魔法的话…… “七濑。” 中午我在天台的长椅上，独自吃从家里面带来的便当，丘比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天台什么不止有我一个人，不远处就坐了几对情侣，亲亲蜜蜜地挤在一起。爆炸吧，现充。 “放心吧，她们看不到我的。只有我想让看见的人才能看见我。” 丘比知道我在想什么，它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如果是这样的人类，那就很可怕了，那是一种伺机吃掉你的眼神。我默不作声，继续吃着便当。 “七濑，不用担心。只要你在心里面想要说的话，就可以和我交流了。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你的异样。” 消除我的障碍以后，我也就不得不说了句了，正好，我要和丘比确认一些事情。 “还挺方便的。” “是的，只要成为魔法少女，你也能做到这种事情。” 这是在诱导我吗。我是不是应该惊喜一样激动地回答:真的吗？ “是吗？” 我的冷淡没有改变丘比殷切的语气，它依旧神采奕奕地坐在一遍，摇着它那比身子还大的尾巴。所谓的推销员和着差不多吧，被顾客冷淡还不得不保持殷勤的样子。 “七濑，关于昨天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果然我还是没法立刻答应。” “不知道许什么愿望吗？七濑这种年龄的女孩子会有很多愿望吧，什么都可以哦，我什么帮你们实现。” 那可实在是太不现实了。 “如果说我想成为神明，可以吗？” 听丘比说的那么神乎其神，我就恶意地为难它。丘比觉得我这种年龄的女孩子不会有这样离谱的愿望吧。 “可以的。” 什么！我吃饭的动作停下来了，一股热意窜上背心。 不对，这一定有什么陷阱在其中。我表情大概很震惊，丘比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丘比。” “你能完整，无误地解释我的愿望吗？包括你要让我成为的那个定义。” …… 丘比沉默了几秒。 然后它还是开口，完全没有任何异样地说。 “七濑想让我将你通过实现奇迹的手段，改变自身的组成参数，成为一种概念体。神明的定义是:一种现象。”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说的太抽象了。如果我草率让那个成为我的愿望，我可能就不存在了。 “丘比对神的定义可真是与众不同。” “倒不如说神的定义就是不尽相同的，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神。人类公认的神是一直超越人类的无上存在。在我的定义中，神是一直现象。” 确实是这样，其实在我心目中，神也只是一种精神存在而已。如果丘比所认为的神和大多数人一样，是一种无上存在，我会变成那种存在的话，会怎么样呢？ “丘比，无上在你的心目中是什么意思。” “一种巅峰，一种最后。” 我相信它说的实话，但是绝不是全部，它很明显在模糊话语，敷衍我。看出这一点的我不会指出来，人与人的交往是需要一些心机，话术，隐瞒。我默认了丘比的这种行为。 “和我差不多呢。” 我咬了一口章鱼丸子，这份料理我从小吃到大，一成不变却总是吃不腻。 “魔女（witch），指欧洲文化中拥有超自然能力的女性。魔女在不同的故事和不同的传说中常常扮演不同的身份。在中世纪黑暗时期，被当做异端审判。在现代作品中，常被幻想成天使一样的存在。” “这是网络上最为公认关于魔女的说法。和昨天晚上我所遇见的魔女完全不一样呢。” 丘比毫不顾忌地爬上我的大腿，我也没有拒绝，让它坐在怀里，方便把手机上面的画面给它看，这下我看不到丘比的眼神和脸色，但是我可以清楚感觉到它的肌肉动作。 软绵绵的，像是兔子一样的手感。我以前养过兔子，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兔子死了。 “原来是这样啊。七濑，这个世界对魔女的定义和神一样，都是各有不同罢了，在你我眼中，魔女也是不一样的存在。况且，魔女作为一个词语，可以放在任何不被定义的东西上。” “但是因为属性才会有具有意义的名字吧。” “一个物品的属性和定义属性的词语，一一对应。既然抽象概念在人们心中不尽相同，丘比口中的魔女定义也不一样，那么，那魔女到底是什么呢？” 丘比的身子软软的，和玩偶一样无机质，没有热度。支撑它身体的骨骼也不明显，倒不如说丘比就是一只有意识可以自由行动的玩偶。 “如果说魔法少女是由祝愿而生的话，魔女就 是因诅咒而生的存在。就像魔法少女播撒希望一 样，魔女散布绝望。而且因为一般人看不到，性质 更加恶劣。不安和猜疑心…..这些祸根被它们带到 了这个世界上。” “你的意思是，魔女是因为不幸和负面关系而存在的对吗？” “是的。” 存在吗……乍一听和来源这个词没什么区别呢。 追问过度会招致对话死局，引起对方的不满，这个问题我还是把下言保留为好。 不过，总觉得答案非常重要，我必须问清楚。况且，要建立在丘比不能说谎之上，这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家伙，还有水千学姐那样温柔的人对丘比展现出的信任，很难让人去怀疑它说的话的真实性。 我要去确认它会不会说谎也不可能……是个生命体都会有说谎的行为，特别是智慧生物。 “七濑，不用顾虑。我是绝对不会说谎的，无论你们问什么我都会回答。帮助魔法少女，是我的责任。” “是吗……”看来短暂的沉默又让丘比猜中我的心思，在它面前，真是难藏心思。 “丘比你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帮人实现愿望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难不成是轻小说里面的异世界精灵吗？” 丘比抬起脑袋看我，它圆溜溜的红色眼睛上映着我的倒影。 “我是被人类之外的文明制作出来的道具，为了帮助人类打败制造我们的文明一样的敌人而来到地球。” 一样的敌人，指的是魔女吗？ “外星文明？” “正是。” 丘比原来只是外星文明的产物，道具，也就是说丘比背后有一个更大的势力。不知道在他们那里到底是怎么对抗魔女，文明形式又是怎么样的。 “丘比，难道只有你一个吗，没有其他同伴吗？” “只有我自己。” “不会很孤独吗？” “不会的，我只是道具而已。并且，我常与魔法少女为伴。” …… 我盯着丘比的眼睛，红色的眼珠里除了我的倒影以外什么也没有。 丘比是被外星文明制作出来的道具，为少女实现愿望成为魔法少女对抗人类的敌人——魔女而来到地球。并且丘比是独身。 可信度暂且不说，我没有能怀疑的资本，昨天晚上知道这一切到现在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我被给予了一个可以实现愿望的机会，而代价是和魔女战斗。把这个机会摆给大多数人面前，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吧。等等，丘比貌似说过，对象只有少女。 “丘比，为什么只能让少女成为魔法少女和魔女战斗呢？” “也不是所有少女都有找个机会的，只有拥有潜力，满怀愿力的少女，才有资格成为魔法少女，这是为了保证成为魔法少女后拥有强大的力量能与魔女战斗。” 毫无破绽的解答，我似乎对丘比没什么怀疑的地方，这一切似乎就是那么美好。成为少女们梦寐以求的魔法少女，和魔女战斗，守护平民。还能有实现任何愿望的机会。 “成为魔法少女似乎就是十分圆满，合算的买卖呢。” 我故意笑了笑，眯起眼睛。 “没错。如果七濑想到……” “如果失败了呢？” 这就是我最后的疑问，凡事总不可能那么的美好。 “诶？” “昨天我已经见识过水千学姐和魔法少女的战斗了。也看到学姐拿魔女掉落的那个哀叹之种清除灵魂宝石中的污秽。水千学姐说那是为了保证魔力足够用，但是她完全没有提到灵魂宝石完全污秽会怎么样。” “所以，丘比。如果没有战胜魔女，灵魂宝石完全变黑。会怎么样？” 随之而来的长时间的沉默，丘比没有看着我睁大的双眼，我不知道丘比现在是不是还是那样微笑。 仿佛是证实一直不好的预感一样，背心的热意越来越强烈，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是丘比的沉默愈发让我肯定事情没那么简单，后果会意外的严重。 原处结伴而坐的人们欢乐的交谈声传不进我和丘比之间的寂静，春天的阳光也像是失去色彩一样。春风拂过我的脸庞，带来的是与背心相比完全不同的凉意。 我感受不到丘比有任何的体温。 “丘比，在吗！现在立马过来。” 闯入我和丘比意识交流之间的声音很耳熟，温柔而知性的声音，但是多带了几分焦急。 “水千学姐？！” “诶？七濑同学也在吗。先不说这个了，快帮帮我。丘比，这个魔女比我想的难办。我看不透她。”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丘比此时的语气带足了急切的情绪，和刚才的冷静完全不一样，即使如此，我也感受不到丘比的体温。 接着，丘比转过身。是我的错觉吗，丘比的眼神似乎变了一点，尽管表情依然没变，但是它的眼神明显地告诉我它很担心。 “七濑，我希望你也能过来。作为一层保险。” 是希望我在危急关头变成魔法少女吗？ 不得不承认，我犹豫了。不是因为我冷血，而是害怕。丘比刚才的沉默和一个未知且可怕让我害怕，我没法答应丘比。 “我去吧！” 又有新的声音加入了，那只能是…… 结果有点后悔，我至少应该跟去看看的。结果什么也没做，下午的课也没心思听，轻小说也看不起劲。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前，风香同学才回来。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疲惫，结果她还是成为魔法少女了。 在水千学姐遇到危险时，被丘比紧急叫去作为保险…… 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在我心里，丘比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在我眼中愈来愈像一只恶魔。 不行，脑袋开始痛了。又发病了吗…… 上课的时候，我居然又发病了。尖痛很快就让我支持不住，嗙地一下就载倒在课桌上面。 似乎睡了很久，窗外面的阳光斜着照进医务室，橘黄的阳光染尽白色的医务室。我醒来时看见的是学校医务室的天花板。以及在一旁静静坐着的风香同学。 “风香同学？” “没有大碍吧，保健老师说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谢谢，没事的。” 我想起昨天晚上和风香同学并不愉快的交谈。 确认医务室除了我和风香同学以外，没有其他人 “风香同学现在是魔法少女了吗？” “是的！” 是错觉吗，我觉得她有点开心的样子，语气更平和，也更自信了。 她许了什么愿望呢？ “虽然很冒昧但是，我想知道风香同学许了什么愿望。” 她没有立刻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次对方没有立刻回答问题，都是因为答案的沉重，我下意识的认为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但是风香同学释然一样笑着。 “这些终于可以和好了。” “七濑同学，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昨天我去你家的生活，七濑同学的父母真的很让我羡慕，不过，我并没有被刺痛，而是治愈一样。于是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果然我想让父母重归于好。” “那，果然是那样吗？” 真的和我猜测的那样，父母关系不和，甚至对风香同学施以暴力。 “以前我家里面还算富裕，父母的关系很和睦。”风香同学望着笼罩在夕阳下，片片辉黄的城市街道，真的就像是一切不幸都要结束了一样，“之后，我们家遭遇了不幸，事业破产，然后被神社嫌弃，说是受了诅咒，会打来灾祸。” “然后？” “然后，父母每天，每天都因为钱的事情吵架，父亲整天喝酒，念叨着昔日的财富。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昨天，我终于遇到奇迹了。” “丘比吗？” “嗯！开始我还很犹豫，害怕魔女。但是今天，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然后水千学姐遇到危险的时候，丘比对我说‘犹豫带来的只有后悔，只有果断才能抓住未来’我终于下定决心，成为魔法少女。” “所以，你的愿望是。” 毫无疑问，要么是回到以前的生活，或者让家庭关系变好吧。 “很多很多钱，用不完的钱。” “欸！” 完全出乎意料的单纯的愿望，甚至吓到我了。 “因为父母整天因为钱的事情吵架，所以我想，只有钱能让他们和好了吧。” “等等……等等……不是这样的啊……” 这孩子过于单纯了，她单纯地笑着，一改之前终日挂着的绝望的表情。一直自卑，害怕地拒绝着他人的样子，幽暗地靠在教室的一角发呆，单纯地被人使唤，然后单纯地生气，独来独往。这样单纯地笑着的风香同学，过于简单美好了。 你真的明白吗？我在心里面问到。 人往往会被外表欺骗，我一直以为风香同学那样子独立会很成熟，她的冷静与冷傲那样的态度，只让我擅自认为她明白祸源。她什么也不明白了，她空有一份外科，内心长期因为独立他人和社会，被父母暴力压抑，早已经不再成长了。 风香同学没有对过去不快的那种忧郁的表情，而是对未来希望的愉快表情。可是我，只是不安地皱起眉头。 这时，我发现丘比远远地在对面的楼上盯着我们。丘比在夕阳的背景下，红色的眼睛散发着熠熠的光辉，像是西方人定义的死神一样的眼睛。没有温度地盯着我们。 如果是魔法的话…… 那个单纯的笑留下的不寒而栗挂在我的心头，直到我一个人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仍然没有消散。 夕阳打下枯木和电线杆削瘦的影子，极度拉长了我不知为何而落寞的心。我昨天认识了一个不幸的女孩，她遭遇着家庭的不幸，内心掩藏在高墙，不，是禁锢在无法扩大的铁笼中，由父母而来的压抑形成她的自卑，敏感。现在，看着她似乎马上就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作为普通的旁观者当然也会开心吧，但是我无论怎么样都高兴不起来，甚至是为她悲哀。 现在，我对风香同学的认识和印象，几乎完全相反了。果然我太自以为是了，自认为自己看清风香同学了。实际上完全不懂，如果我在昨天能收敛一点狂妄，明白风香同学一直处于压抑之中，那么今天我大概不会让风香同学跟过去了。 牵扯进完全和我无关的麻烦事，绝不是我的作风。但是，风香同学受到了爸爸妈妈的关照，用这个借口我就该阻止她了。 今天天气怎么突然冷了，春天的天气真是多变。 果然一个人上下学还是很寂寞，现在大概已经比较晚了。路上只有寥寥的学生，但是他们都成群结队。 “七濑同学。” 有人从后面叫我，那些在学校和我时不时才会凑一两句话的人绝不会在校外和我打招呼。我认得这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今天早上在书店遇到的店员——暗月寺优柔。 而且——她旁边还站了一个男的。和她一样穿着朝鸢学院的校服。 “暗月寺同学。” “这个是我的男朋友，百夜嘉。” 趁两人一个不注意，我迅速打量了一遍百夜嘉。 “初次见面，我是优柔的男朋友。百夜嘉。” 这个男的明显就散发着不可信任的味道，一头黄色头发，在动画中，就是那样的角色呢。总之，他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眼神过于轻率了。而暗月寺同学完全没有看到。只有站在对面的人才看得见，而身旁的人大概都会一直蒙在鼓里那种。 于是，我做作地笑起来，很热情一样。 “初次见面，七濑萌运。叫我七濑就好。” “话说那么晚你们还不回去吗？” “其实我刚刚才从打工的地方下班，嘉来接我。” 说起打工，明天我打工的地方正好有排班呢。 “七濑同学呢？你也没回去啊。” 直接说我身体不舒服肯定不行，这种事情敷衍一下就好了。 “学校有点额外的事情，处理完以后没想到就这么晚了。” 真是尴尬的聊天，有百夜嘉在我实在不可能主动提起两人间的话题，本来我就不擅长和人交往也是原因之一，要是这个时候有个能炒气氛的人在就好了。 干脆直接溜掉好了。 “那，我回去了，天色也不早了。” 匆匆道别以后，我就逃走了，直到走到街角，我都很感觉到让我不舒服的眼神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比正常到家时间晚了足足两个小时。 “我回来了？” 妈妈从客厅里面走出来，满脸担心的样子。 “萌运，今天没有排班吧。这么晚回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没事的，学校里面课业拖太久了而已。抱歉，让妈妈担心了。” “真是的。”妈妈双手叉腰，故意摆出烦恼的样子“以后记得要和妈妈联系哦，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 “抱歉。” 走进客厅，餐桌上的饭菜包着保鲜膜，热气冷凝的水滴挂在上面。 “洗漱一下再来吃，我去加热一下。” “嗯。” 走进厕所，我站在洗漱台面前。想象昨天风香同学就站在这里，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她那时突然被刺激的神情，之后独自来到洗漱间又怎么样了？风香同学独自在这里站着了多久，又是带着怎么样的表情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我不喜欢照镜子，对自己的样子也没有一个底数，可能看见照片我都会愣两秒才反应出那是我自己。我熟悉自己面容的程度远低于爸爸妈妈，甚至面熟的同学。所以每次照镜子，我都有样子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对面站着一个喜欢模仿自己的人，她仿佛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总想对我说什么又故意掩藏。 在我的想法畅游天际，忍不住向镜子里面的我伸出手时。 “萌运。” “啊！” 原来是妈妈见我迟迟不来，已经站在洗漱间门口。 “有在对着镜子发呆了，这个习惯不好。” “是。” “饭菜热好了，快来吃吧。” 爸爸工作疲惫，早早就上床睡觉了，妈妈坚持等我回来。现在我吃着晚饭，妈妈撑着脸在我对面的位置，心满意足地看着我。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呢。嘿嘿。” 我嘴里包着菜，妈妈趁机捏了捏我的脸，平时我有在保持身材健康，脸上没有多余的肉，皮肤手感也应该不错，尽管大多数护肤工作是妈妈拉着我帮我做的。 “别捉弄我了。” 妈妈总是喜欢捏我的脸，似乎我的脸就像个解压玩具一样，越捏越有弹性。我也知道，这是妈妈再用肢体接触表达爱的方式，从小我就熟悉妈妈的温度，手感，气味，自然而然，这种接触能让我多少有点开心。 “嘿嘿。” 这十几年口味不变的饭菜怎么也吃不腻，虽然比不上外面大厨我饭菜，但是是最顺口的味道。吃下去就能让心安定，我就是吃着这样的饭菜长大的。 “谢谢。” “什么？” “各种各种啦。” 接着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还有我们的呼吸声。 “你还叫记得结城同学吗？” 话题一转，妈妈冷不防提起什么人，导致我完全没有头绪，思来想去，记忆里貌似没有这个人。 “亲戚吗？” “不是啦。”妈妈拿出手机，在上面快速滑动，翻找什么一样。要么是SNS的聊天记录，要么就是相册了。“看吧，就是这个。” 手机被举在我面前，上面打开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内容是两个幼稚园岁数的孩子并列站在一起，开心的笑着。虽说两个人都穿着裙子，但是左边那位无论怎么看，都男孩子气的。 “什么呀？” “还没想起来吗？这是你和结城的合照啊。” 妈妈的眼神催促我赶快想起来，但是我确实记忆很模糊。 “幼稚园的时候，唯一一个和你接近，护着你的那个人。萌运不会薄情到完全记不住了吧。” 到差不差了。 不过妈妈这么一提，我确实有点眉目了，小时候我一直误以为是男孩子，和我关系最亲密的孩子。 “喔，那个时候啊。我还记得一点。” “那孩子和萌运最亲密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接着妈妈的语气变得低沉“既然你还记得她就好了。” “她怎么了吗？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吧。” “不，有关系！”妈妈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分，吓得我停下手上的动作。 “抱歉。” “所以又怎么了？” “那个时候，你和她的关系老要好了，还说要结婚什么的，小孩子就是这样。不过，后来几个月她就搬走了。” 我记得也是这样。那时候我以为结城是男孩子，所以就想和她结婚，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太荒唐了，真希望任何人都不要记得。 “搬走了，然后呢？” 搬家这个事情应该很正常，妈妈却特地挑出来讲。 “当时我只觉得很遗憾，没多在意。现在我隐约发觉个中原因。” “什么意思？” “萌运，你再仔细看看。” 手机不断靠近我，妈妈站起身子弯腰俯身来靠近我。 “太近了。” 我对着照片里面那个长得像男孩子一样的人看了半天。确实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什么也想不到。 “哎……”妈妈夸张地表演了叹气。 “是风香同学啊。” “诶！” 这就是所谓的印象重叠吧。妈妈这样一提醒，我马上就把风香同学和这个男孩气的孩子重叠在一切，止不住觉得确实是一个人。 “昨天见到风香的时候，我就觉得有莫名熟悉的感觉。在确定照片以后，我今天再去公司打听一下，果然问出一些事情来。” 新闻机构就是方便…… “那，风香同学就是结城了？” “没错。真是没想到啊，当初那个假小子现在居然变成这样一个御姐美人。不过，所以我才明白，当初搬家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风香同学就是结城，那么的话—— “家庭重组？！” “没错，现在这个，很可能就是风香同学的继父，而她的母亲，根据同事所说，是一个相当挥霍无度，爱财的女人。” “那……” “他们家已经破产了。背了一屁股债……哎” 我只在小说和电影里看过那种情节，家庭破产，父母欠债。本来就是由钱而组成的家庭，这样一来，更加危险，特别是对于孩子而言，只是童年地狱，囚禁身心的牢笼。 “真是让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 “当初离婚也是因为钱的原因吗？” “八九不离十吧。” 唯一一个朋友吗，那算是……已经没关系了吧，那么多年了。而且风香同学肯定也忘了。没错，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只要按照父母的期望稍微接近她一点就好了。 “萌运，缘分，是要努力，就能续下去。现在可能已经遥远了，但是只要努力接近，就一定能抵达。” 风香同学今天成为魔法少女了，在我知道那样做可能面临严重后果的情况下。尽管我没有义务去阻止她，但是我有权利，并且，只有我有这个问题权利。简直就是强加到我身上的理由一样。 果然还是因为过去的一段友谊吗，本来我只觉得丘比的做法乘人之危欠妥，风香同学身世可怜，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处境。但是现在，妈妈告诉我，那可能是我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愿意和我相处的朋友，这简直就是给我强加了一层缚锁。 既然风香同学已经成为魔法少女，我也就没有机会在做什么了。再说了，就算曾经我和她是朋友，那也只是曾经，现在我和她就是刚认识，只知道彼此名字，样貌，有共同秘密的熟人而已。也许比熟人的距离还还远一点，我没有权利对她的生活说三道四。妈妈给了我一个非常勉强的理由，我能厚着脸皮，下定决心多管闲事的话又会怎么样。我又能做什么，风香同学大概已经踏入地狱，我在外面无力地看着她。 除非我也踏进去。 我的父母是非常善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我和人他们不一样，其实我懦弱，不敢表达，不敢行动。也缺乏正义的热忱心。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抛下这个问题简单地回答和我无关，不需要烦恼，这样真的正确吗。一股劲钻进正义里面，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多管闲事吗？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关系，伦理，贯彻与漠视。 我不做也不会怎么样的吧。但是我不顾一切去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