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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断桥:同渡

他们连夜去了成都。租的小车在漆黑的雨夜里,势如破竹般往前开去。

黄雀到成都的路程很长,陆昭月迷蒙中慢慢睡了过去,又断断续续地惊醒,梦里光怪陆离的人和物搅得她心头乱糟糟一片,她没办法睡得安稳。

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时,陆昭月有些茫然地看向车内四周,小车内部光线熹微,她只能模糊地看见孟超平静的侧脸。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她,他睡眠浅,手心也有些发凉,慢慢触摸到她的额头,轻声问:“你哪里不得劲嘛?”

陆昭月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触感让她慢慢踏实下来。

孟超还在她身边。

这个认知令她心安,随即又慢慢地睡了过去。

闻晓雨时不时从副驾驶探身过来摸她的额头,朝孟超叮嘱道:“你小心她莫发烧了。”

孟超点头,他安静地注视着沉睡中的陆昭月。视线扫过她紧锁着的眉头,也跟着蹙起了眉。

他轻轻叹了口气,抿着唇角轻抚过少女紧蹙的眉头。

他近来时常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本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可他好像根本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

孟超又想起那天晚上。

那是凌晨,小姑娘突然打电话给他,小心翼翼得问他:“你睡了吗?”

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因为陆昭月在下一秒哭了,悲伤又无助,像极了只被抛弃的幼猫。

她发出小声的抽泣,“甘小漾为什么会死?我当时是不是做错了?我应该去找她的?”

她太善良、太柔软,甘小漾的死,无疑是那些黑暗蜂拥而至的缺口,他害怕那会逐渐吞噬她。

孟超只能肯定的告诉她:“不是的,那不是你的错。”

他嘴笨,翻来覆去只有几句话。

但陆昭月却没再说话,她好像也忘了挂掉电话,少女平稳的呼吸缓慢地落入他耳中。

那天晚上,他听着她的呼吸声很久都没睡着。

孟超垂眸,又仔细看了看熟睡的女孩,精致的面孔被头发遮了大半,惨白的路灯晃了一晃,从她紧闭的眼皮掠过。

他心底猛地一惊,左边肩膀仍旧一动不动。陆昭月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但是眼睫濡湿,黑漆漆地亮着光——她哭了。

她哭得很安静,如果不仔细看,完全看不见那落在眼角一滴眼泪,清浅地折射出光线。

陆昭月在哭。

这个认知让他的的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他沉默地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让他逐渐心烦意乱起来。忽而感到肩上一轻,孟超回过头,陆昭月正揉着眼睛坐直了身子。

她很小声地告诉他:“我做了一个梦。”

孟超垂下眼睛:“啥子梦?”

陆昭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而怔忡地看向他。

“我梦见……我、我把甘小漾从桥上推、推下去了。”

她的神色黯淡下来:“她回过头看我,说:救救我。救救我。”

“但我只是看着她掉下去。”陆昭月颤抖起来,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像秋日里扑朔的枯叶。“我没能救得了她。”

孟超一窒,小姑娘已经堂皇地哭出声来,泪珠重重地砸在他手背,。

他无措地、甚至连手脚该怎么安放都忘了,只能满心焦急地将她拥到怀里,那动作笨拙而轻柔,他生怕弄疼了她一点。

“那莫是你的过错。你已经做得蛮好了。”孟超哄她:“莫哭了。”

他无措极了,只能安抚似的伸手在她背上轻轻一拍。陆昭月的眼泪慢慢浸湿他肩膀处的衣料,滚烫得像是灼烧的太阳光。

他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莫哭了、莫哭了……”

窗外的风景如同大风一般地呼啸而过,他们所经历的全部的恨与死亡,远远地被抛在身后。

车子终于驶入光明里,天晴了,穿过那漫长的、漆黑的隧道。

他们终究是看见了阳光。

到了成都后,已经是隔天晚上,三个人只能匆匆吃过饭找了家酒店办理入住。

陆昭月在车上断断续续睡了很久,所以此刻还没什么睡意。她和闻晓雨住在一起,孟超自己住在隔壁。

陆昭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闻晓雨仍旧是兴致不高的模样,躺在床上把玩着匕首。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凑过去:“你在想什么呢?”

这一路陆昭月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态。近来她太过沉溺于自己悲观的情绪里,差一点无法挣脱了。

陆昭月本想同闻晓雨开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诸如喜欢的人或者学校趣闻。

但闻晓雨蹙着眉,她神情凝重,将手中的匕首在空中一划。陆昭月打了个寒颤,她莫名觉得不安。

果不其然。闻晓雨轻轻收起那雪亮的刀刃,轻描淡写道:“等举报完回去,我要自己去杀了朱方正。他害死我爸爸。”

她的面孔忽然变得狠厉而狰狞:“把这个交给政府,朱方正也只会坐牢。我要他以命抵命……”

“不可以!”陆昭月急急地打断她。

“你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陆昭月缓了口气,她强硬地握住闻晓雨的肩膀。“你孤身去杀他,先不说你到底能不能杀掉朱方正。就算你杀了他,你觉得这就是报仇了吗?”

“你觉得你爸爸会想看到你因为他的死,毁掉你自己吗?杀了他,你的一切,学业、人生都会因为朱方正的死毁掉。”

“可是他已经毁掉我的人生了!”闻晓雨大吼,她泪流满面,声音呜咽:“他已经把我的人生毁掉了。”

她们对视着,陆昭月慢慢地闭起眼睛,她抱住闻晓雨,她们紧紧地相拥着。

“他会得到报应的,法律会制裁他。但你不能去做那种事情。你不能再去毁掉你的人生。”

“他十恶不赦,作恶多端。你杀了他,也只会沾得一手肮脏的血罢了。一直待在光明里容易,可如果稍微走错一步,前面都是粉身碎骨的黑暗。你真的杀了他,就再也回不到太阳下了。”

闻晓雨紧紧的抱着她,她们都迷茫地流着眼泪,都明白太阳依旧会升起。

——他们都将行走在光明里。

隔天那个U盘和他们三人的举报信就被递交到了省纪委。这些材料引起了他们的高度重视,相关领导表示,一定会重新调查这件案子,也会严查一切涉案人员。

陆昭月放下一颗高悬的心,她坚信朱方正一定会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我要去自首。”孟超说。

“……撒子意思?”

闻晓雨错愕地看着他,她去拉陆昭月垂下的手臂,“你说他讲些撒子混账话?”

孟超直视陆昭月的眼睛:“我要去自首。”

他安静地吐出一口气,面上有一种如释重负地轻松:“我也想,光明正大地同你、同你们一起,走在太阳下。”

陆昭月没有说话,但他相信她懂了。

其实关于孟超的案件,陆昭月已经咨询过这方面的专家也找好了有经验的律师。她一直在等他开口,在等他自己做决定。

“好。”陆昭月点头,“我帮你。”

“昭月,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陆昭月笑着朝许落摇摇头。

许落正窸窸窣窣地收拾着衣服,行李箱塞得满当当。她把一旁早就收好的一堆零食递给陆昭月:“这些,是给小蓝莓的,你记得帮我给她哦。”

“好。”

许落叹口气,她用力地揉了揉小师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问:“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小姑娘只是看着她笑,什么也没说。

“算了,反正你也不会挂科。”

陆昭月紧紧攥着零食袋子,她心里并没有底气,自己的报告还没写完,甚至连导师的任务也没有完成。

她小小地叹口气。

隔天师姐师兄们便回了北京。送走他们,陆昭月又向导师请了一周假。

她一定要等孟超以及朱方正的事情画下句号,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才能安心回北京。

陆昭月想要陪孟超一起去警局时,被他拒绝了。少年垂下单薄的眼皮,“放心,我走了。”

他一步也没有回头。

那年孟超十四岁不到,距离如今,已过去八年有余。

孟超站在黄雀市的警局门口,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在发抖。他特意让陆昭月不要来。他不希望自己这种不堪的时候,被陆昭月看见。

他慢慢地走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

“……孟、”他顿了顿。“张清冬。”

“你说你杀了人?是谁?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记忆一下回到那年,他看见那人俯身,恶魔附体般,狰狞着嘴脸。他梦里反复出现那张可怖的脸。

他的姐姐躺在那里,寂静得像是死去了。她冰凉的身体像是暗下去的太阳。他呆滞地看着那幅惨剧,那画面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

“那个时候,我看见他趴在我姐姐身上,他掐着姐姐脖子。”

“所以你冲上去了?”

“对。我捅了他。”

他捅了那人一刀又一刀,直到血液凝固下来,那凉意使他从魔怔里清醒。

姐姐躺在那里,他分辨不出她苍白的五官,像是一团迷雾。他死死地看着她,跪下,要将姐姐的样子刻在心脏的最深处。

但过了许多年,他仍然想不起来那天她死去的样子。

姐姐死掉了。

太阳不会再升起来了。他生命里的一束光死掉了。

“你当时几岁?”

“十三。”

“你姐姐呢?”

“……死掉咯。”

审讯室的空气静默下来,监视器里映照出一张年轻的苍白的面孔。那少年直直地看向他们,表情漠然,眼里只剩一滩死水。

“她死咯。”他重复道:“就在我面前。”

这段对话被完整地记录在档案里。尘封多年的案子被开启,庭审里,他也依旧也是漠然的模样。

“对,我杀了他。”

“因为太害怕了,我逃了八年。”

他静静地坐在被告席上,脑海里突然跳出来姐姐微笑的样子。

她喊:“清冬儿。”

他终于想起了姐姐那晚苍白而清瘦的面孔,眼睛紧闭着。

他想起十三岁的自己,跪在她身边,仓皇大哭。

醒来啊……醒来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不会醒来了。傻瓜。

他不着痕迹地抬起头,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滴落下来。他的光明终止在那一天,太阳坠落,他心底那株百合花枯萎了。

“全体起立——”

庭审已经进行到最后的尾声,所有人都肃穆地站起身,法官作出宣判:

“由于被告当年不足十四岁……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现场有不法侵害发生……被告主动自首,认罪态度良好……根据《刑法》二十二条……正当防卫——判定无罪。”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法官重重地敲下木锤。散庭。

人群散尽。他最后一个走出法庭,已然阳光高照的正午。他一眼望见蹲在地上,表情很是不安的陆昭月。

她遥遥地对他招手。

“怎么样?”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郑重开口:“谢谢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只能低低地再次重复道:“谢谢。”

少女小小地啊了一声,刚刚闻晓雨哭着和她打电话,朱方正已经被警察带走。

她跟她道谢:“昭月,谢谢你。”

电话那头的闻晓雨哭到不能自已,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终于给我爸爸报仇咯,谢谢你。谢谢。”

陆昭月忽然觉得难过,她发觉这句谢谢对于她来说,仿佛是到此为止的咒语。只要说出了这句话,就代表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一切都结束了。

她马上要回去北京了,离开孟超,离开黄雀。

“不用。”她哽咽了一瞬。

她忽然感受到浓烈的毫无由来的不舍。

少年的模样变得不复以往,他将自己收拾得很好,清隽的脸庞变得干净。

他先前便能依稀看见有一副凌厉的英俊面孔,眉眼漆黑而冷,现而好面色显出来,引得不少人看了过来。

孟超有些不好意思地扯扯她:“你不高兴嘛?”

“高兴。我超级超级高兴。”陆昭月仰着脑袋看他,下一瞬她有些惊奇地瞪大眼,“为什么我感觉你变得更好看了?”

他羞涩地扯着她:“你这是说些撒子话哦。”

他们慢慢走了一段距离。

陆昭月开口唤他:“孟超。”

“……嗯。”

“我马上要回去了。”

“……嗯。”

“我很高兴我能遇见你们。”陆昭月垂下眼睫,鼻梁挺出柔婉的弧度。

“……嗯。”

少年忽然停下脚步,神色凝重。

他上前一步,垂眸看向陆昭月,目光专注而认真。那模样让她的心脏狂跳起来。

“我原来……不叫孟超。我叫张清冬。”

他一边说,一边拉起陆昭月的手,在她的手心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清冬。一共十六笔。

陆昭月怔怔地看着他,手心的痒意愈发明显,少年手指的温度使她瑟缩了一下。

她茫然了一会儿,默默咀嚼那个名字。清冬,张清冬。

陆昭月慢慢才反应过来。

假孟超真张清冬认真地看着她,解释道:“我一直在逃,所以一直换名字。我只知道我以前叫张清冬。”

“你想叫哪一个名字都可以。”

孟超有些慌了神,陆昭月眉眼淡淡的,一时间看不出来情绪。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生气,又是不是会因为这个而讨厌他。

他愈发手足无措起来,心脏空落落的,少年低下身,想要凑近去看她到底在思索什么。

陆昭月退了一步,她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那你欠我一次。”

“好……”

而后猛地接住他的太阳。

陆昭月撞进他的怀里,像是投入大海的太阳,如此奋不顾身,灼得他心脏发烫。

“所以你得明天送我去车站。”

“好。”他哑着嗓子,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陆昭月最后把蓝莓一起带回了北京,她总觉得自己害死了甘小漾,对蓝莓越发愧疚,竭尽全力想要弥补她。

她想了很多,她的父母常年从事保密工作,爷爷家里只有他和保姆两个人,姥爷家里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带蓝莓回去不仅仅能方便自己照顾她、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也可以陪伴两位老人。

陆昭月说通了父母之后便去问蓝莓,在得到小姑娘的同意之后,又去办了一系列的手续,但具体的收养手续还得回到北京之后让父母去办。

离开黄雀那天,孟超和闻晓雨送她们去机场。少年人一路上沉默不语地提着行李,他近来没有以前那样阴郁,只是一双眼睛又冷又静。

分别之时,总是要拥抱一下,陆昭月先前不懂那个拥抱的意味,此刻她却感到无比地不舍。

孟超身上清苦的皂角香令她的心慢慢安定,她小声地喊他:“孟超,我们还会再见。”

她还是习惯叫他孟超。

孟超小弧度地点点头,担心她会看不见,又郑重地应道:“一定会的。”

而后她和闻晓雨也拥抱了许久。

闻晓雨不再执着于自己的仇恨,她变得开朗而漂亮。

“谢谢你,”闻晓雨真心道谢向她道谢。“朱方正判决书下来了。无期徒刑。”

她们拥抱着,陆昭月轻轻拍着她单薄的背脊:“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这也是替你爸爸好好活下去。”

闻晓雨笑了笑:“我不会让我爸爸失望的。我会过得很好。”

陆昭月牵起蓝莓的手。

这一次。她努力地看着所有人,看着这座城市,从一开始的陌生到熟悉,她努力要记住人与城的样子,要鲜活到多年以后想起来,依旧让她热泪盈眶。

她郑重地挥挥手:“再见啦!”

回到北京,办好了一系列手续,蓝莓也正式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姥爷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小姑娘,经常和爷爷抢着带蓝莓读课外书。

陆昭月补上了落后的课程,有了些空闲的时间。她从家里找到了自己从前的课本,从初一到高三,还有一摞厚厚的笔记本。

她把那些通通打包寄给了孟超。

孟超收到包裹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依旧只是朝她道谢:“谢谢——”

陆昭月轻笑着:“你现在可是和蓝莓一起开始学,看看你们俩谁学的更好。”

“蓝莓最近可是会说一些英语了啊。”她笑眯眯地要蓝莓说话。

蓝莓脆生生地说:“Hello,What's your name?”

陆昭月夸她:“蓝莓说的真好,再来跟哥哥说几句。”

“how are you?”蓝莓眼巴巴地看着她,这是她的上限了。

陆昭月笑眯眯地撸了一把小姑娘软软的头发。

蓝莓问眨着眼睛看她:“姐姐,你和哥哥是在谈恋爱吧?”

这问题实实在在把陆昭月吓了一跳,她徒劳地捂住话筒,涨红了脸问:“蓝莓你说什么呢?”

蓝莓童言无忌:“我说错了吗?你们不是……”

“哦!我想起来了蓝莓你是不是要和姥爷一起看童话故事啦?”陆昭月急急忙忙地打断她,她的脸烧得通红,十分庆幸孟超不在她的面前,看不见她的窘样。

她重新拿起电话,她不知道孟超听见了多少,只能补救似的说:“刚刚蓝莓……她、”

“你等等我。”

孟超的声音很轻,他重复着:“你再等等我。”

她猛然感觉到心里有无数只小鹿撞击胸腔,砰砰的心跳几乎让她疑心孟超是否也听见了。

“好。”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的生活重新步入了正轨,没有死亡,没有凶手,但她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没等陆昭月细想,她的课业就繁忙了起来,大三往往比大四难熬,课业压得她没有办法分心起思考其他事情。

蓝莓学习也用功,姥爷和爷爷常常抢着去给小丫头开家长会,见人就夸小孙女乖巧可爱还聪明。

陆昭月每天都会和孟超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好友调侃她:自从黄雀回来以后,看手机次数多了许多,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陆昭月羞红着脸反驳,强调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她不敢说孟超一定喜欢自己,甚至也不敢确定孟超是什么心理,少年总是淡淡的样子,让她有点捉摸不透。

她一直在接近他,她能感觉到在他们之间是有什么发生了变化。孟超经过的伤害太多,她不愿意去逼迫他一定要给这段模糊的关系给出定义。

在这件事情上,有时候并不需要那些绝对的回应。

眨眼间,三年的时光飞驰而过,眼见着又是新高考成绩公布的时候。

孟超查到成绩之后就给陆昭月打了电话,他实在寡言,憋了半天,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了一句:“我考上了北京。”

陆昭月近来正埋头写报告,接到电话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便又重复:“我考上了北京的学校。”

过去的三年里,他补办了身份证,以孟超的身份代替过去的张清冬活着。

他去看了一次姐姐,姐姐的墓前长了几株雪白的野百合,在风中摇曳。

他告诉姐姐,自己会开始新的生活,他拥有了新的光明。

之后,他一边打工,一边自学,陆昭月给他寄了很多课本和笔记,甚至录了很多习题的视频解析给他。

最后他以社会考生的身份报名参加了高考。

他心里只有一个地方,因此志愿里全是北京的大学。

所幸被录取的是第三志愿。

陆昭月高兴得不得了:“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嗯!”

孟超到北京的那天,他们带着蓝莓一起去玩了一天。

蓝莓笑得眼睛都弯起来,陆昭月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如此的填满,沉甸甸地让她感觉到幸福。

开学后,孟超还是半工半读,他在外面租房子住,读的大学离陆昭月的学校不远,同在大学城附近。他有自己的规划,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专升本,安静的环境能够更好地让他学习。

这倒是便宜了陆昭月,她时不时就会跑过去蹭饭。

孟超学的法律,选修课他通通都选择近代文学相关。前者帮助了他走出困境,他想用它去帮助更多的人。后者总会让他想起姐姐,他和姐姐一样热爱着诗。

陆昭月很是支持他的选择。但他们的关系仍然处在极其尴尬的境地,不上不下,那模模糊糊的界限让两个人都琢磨不透了。

孟超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陆昭月,她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漂亮,优秀,善良。可他一无所有,他用什么去承担她余下的一生?因此他只能更加努力,更加的上进。

但令他始料不及地是,促使他们在一起的契机来得如此快——那天北京天气阴,陆昭月一如往常地来蹭饭。

她从不留宿,孟超也准时准点的将她送回家。

即将要回去的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中,陆昭月和他默默的对视,孟超一时间无言。这里离她家挺远,离学校也有一段距离,并且已经到了宿舍宵禁时间。

陆昭月叹口气:“你收留我吧?”

他抿着唇,僵硬地点点头。他这里只有一个房间,并且那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夜晚他们俩背对而眠,孟超僵硬地一动不敢动,他听得见陆昭月安静的呼吸声。他们离得很近,那呼吸就像打在他的耳侧,让他全身都发烫起来。

外面暴雨如注,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泣,那声音像被抛弃的幼猫在叫。孟超凝神听了一会儿,猛然反应过来是陆昭月在哭。

她哭的很伤心,沉浸在梦里,眼泪打湿了大半脸颊。

他吓了一跳,柔声问:“怎么了?”

陆昭月睁开眼,睫毛湿答答地垂下来,她抽泣:“做噩梦了。”两年过去了,甘小漾还是没能在梦里放过她。

孟超犹豫了半晌,他颤抖地伸出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抱里。他们总共才拥抱过几次,怀里的小姑娘骨骼纤细,他惊疑她的娇小。

“莫哭了、莫哭了。”他轻轻哄道。“我在呢。”

孟超轻轻吻在她的发顶:“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头顶传来温热的触感,陆昭月忍不住揪紧他胸前的衣服,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你……”

“我喜欢你很久了,昭月。”

陆昭月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头埋进他怀里,轻轻地应了声:“嗯,我也是。”

他们就那样紧紧地相拥着,天荒地老般的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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