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十里桃花(9)

人界——

东陵城中热闹非凡，夜未至，街上已闻楼船歌舫侬音婉柔，茶楼酒肆、赌坊铺子喧嚣已起，茶香酒香脂粉香漫了长街，过往男子广袖如风，女子罗裙迤逦，渐铺开一幅灿烂画卷。

茶楼酒肆内百姓闲谈不休。

“唉，听说了吗，咱们圣上要封楚家那位病西施为后呢。”一书生打扮的男子神神秘秘和同桌人说道。

同桌的另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听得这话，慌忙四下探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桌才松了口气。

“你疯了，妄议圣上，你有几条命够用！”

那书生听得这话也并不怕，反而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刘兄你多虑了，当今圣上虽然杀伐决断，然而对咱们百姓颇为宽容，年前就发布告示，废除从前先帝那一套因言获罪的律法。”

八字胡这才彻底松了那口气，冲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圣上圣明啊，先帝在世时，我老刘可是好久都没痛快说话了。”

也是这一口气送下来，八字胡这才对刚才书生说的话提起兴趣，神色由刚才的严肃转为兴奋，“贤弟方才说圣上有意封楚家小姐为后可是真的？”

“自然，这可是某在宫中当差的兄长说的。”

说起在宫中当差的兄长，书生颇有些得意骄傲，顿时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听说啊，这楚家小姐容貌极美，虽然出身将门却体弱多病，是个实打实的病西施！”

“俗话说将门虎女，不想这楚小姐是个病弱的，那相公们也能同意？”

本朝以礼治天下，文武并进，如今皇帝要立楚将军之女为后，此举势必会打破朝中文武官现今的势力划分。

哪怕如今这位皇帝才干远在其父之上，又性子果决，仍然会受到百官牵制，如今皇帝要立武将一系的女子后，文官集团利益受损，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况且，如今圣旨未下，这位楚小姐身子不济，为后恐怕勉强，文官一系的操作空间很大。

书生被八字胡这话问住了，他只知道圣上有这个意思，怎么可能知晓相公们和圣上博弈的最终结果。

只好讪讪道，“这事圣上自有决断，我等小民如何得知呢。想来相公们也不会多加干预，毕竟咱们圣上可不是仁宗那样的好性子。”

……

书生同八字胡如何想已经不为人所知，如今将军府倒是一片愁云惨淡。

一美妇人捏着手帕，纠结不已地走来走去，面上表情一时愧疚一时气愤。

似乎终于被美妇人丝毫不停的脚步声吵的受不了，房中传来女子无奈的声音，“娘亲，你在外面做什么，还是快些进来吧。”

美妇人这才走进门去，一进门，就抱着开门的女子娇娇弱弱地哭了起来。

“乖宝啊，娘亲和父亲对不起你，可怜我的女儿今后就要入那虎狼之地了——”

“什么虎狼之地？”美妇人话还未说完，就被对面的女子打断了。

这女子，正是楚姒，楚家大小姐。

一袭红裳的楚姒站在美妇人面前，虚虚扶着美妇人——也就是将军夫人。

她容色极美，约莫十七八岁年纪 。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对着将军夫人一笑，眉目间顿时生出无边春色，颊边微现梨涡，真真是绝色无双。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射过来，落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但见她肤色白皙，鼻子较常人微挺，一双眼中隐隐有些慵懒之色，竟完全不是传闻中病弱西施的模样，反而色若春花，令人见之不忘。

将军夫人原来是来告知女儿一个天大的坏消息的，如今见着女儿，竟然又看直了眼，忘乎所以，全然不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还是楚姒看着又双叒陷入痴呆的母亲，无奈地开口询问。

“娘亲你还记得方才想同我说什么吗？”

将军夫人这才回过神来，“乖宝啊，你爹传信说皇帝想立你为后！这可如何是好啊！呜呜呜……”

楚姒:“娘亲别怕，如今圣上未下明旨，一切尚有转圜的余地。”

楚姒这厢正安慰着柔软娇弱的母亲，房外就传来管家的惊呼，“夫人小姐，宫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