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许暮淮才堪堪入睡。
那些回忆不断的在眼前辗转,像花丛中生长出的蝴蝶,又像梦一样再也不愿被提起。
所以很多次,许暮淮都会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没了她,也许他会更安稳些。
不论他现在身处何方。
-
第二天叫醒许暮淮的,不是闹钟,而是一首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叫早音乐。
火大,昨晚本身就睡得迷迷糊糊,现在又被这声音折腾得心神不宁。许暮淮一脸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分分钟能写出个百来字的小作文来吐槽这家民宿的迷惑操作。
踩着人字拖踢踢踏踏地关闭了房间里一切有可能发出噪音的声源,最终发现还是没办法消除这份“闹铃服务”。问起林妤,她显然也是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睡衣的扣子扣错了几粒,头发蓬松且凌乱,发尾还打着结。朝窗外谈了探头,她指着楼梯拐角处喏了一声:
林妤“会不会是从那个喇叭里发出来的?”
在通向大厅的台阶上很是违和地放了一个人形立牌,短头发,白衣服,做着奔跑的姿势。不仅如此,他的肩上还挂着一只超市里经常见到的喇叭,只是此时喇叭里输出的不是某商品特价促销,而是极具当地风土人情的欢快小调。
恍惚间许暮淮觉得那个人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可惜隔了太远她看不太真切,闹钟搜寻了无数张面孔试图与之对应,却是意料之中的未果。
罢了,多半是自己多心了。
如此一来两人的困意倒也散了大半。忽然发觉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充裕的有些无所适从,沉默之余,林妤提出想去一次大漠。
来回的车程几乎需要一天,从闹市区直奔那一百多公里开外的库木塔格沙漠。听上去尤为轻率,甚至荒唐。可她们还是动身了。
走时看见路上留下了好几摊水迹,还有几只破碎的气球正在被人打扫。只来不及关注,预约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司机是本地人,交流起来还算顺畅。听他说今天旅游的人挺多,比如方才他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行车队朝葡萄园的方向开过去,天上飞着几架摄像机。
许暮淮“您是说无人机吗?”
司机愣了好半天又点点头,觉得这些东西更新换代的太快,他都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许暮淮淡淡地勾了勾唇,借着倾洒的日光,她拍了几张照片,有湛蓝天幕与琳琅市井,也有人间烟火与车水马龙。这一举动倒吸引了林妤的注意,她带着点好奇问道:
林妤“姐姐是做什么的啊?我看你每天的相册里都会更新好多照片。”
闻声,许暮淮放缓了动作,抬眼笑得无奈。
许暮淮“职业病啦,总会忍不住想收藏下这些画面。”
林妤“那让我猜猜,姐姐是摄影师?”
头歪了下,许暮淮打了个响指,缀了些流光的睫毛绒绒地弯起来。
许暮淮“bingo~但我们这一行都爱称自己是生活记录员。”
……
太阳徘徊在头顶时,她们到达了目的地。
黄沙漫漫,风尘滚滚,镌刻着细微纹路的洁白的高柱直挺地立在这干旱又炎热的大漠之上,风沙过境,卷起的帘幕瓢飖于世。
阳光照在许暮淮的眼里,就好像缀满了白色雏菊的秋天——哪怕别人看这太阳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废纸篓里一张失去生命的废纸。
那时间她想,一整个世界的薄情都倒在他们身上,别人都是凉的,只有一点是滚烫的,在搏击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