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的路上,奶奶打来电话是说没人来接,爷爷觉得让她偶尔坐坐公交车回去也不会怎样。阮缘本想打车,远远看见贺峻霖孤寂的身影。
像是矗立于乱世中的孤峰,总带着漠视苍生的清高自傲。
阮缘“贺峻霖。”
她走上前,控制好不算近也不远的距离站在他身边。
贺峻霖“好巧啊,阮缘同学。”
嘴角的淤青让人难以忽视,额外突兀。贺峻霖身上的白色衬衫校服落满脚印的淡痕,而他和没事一样还是温温和和的,还问阮缘要不要吃糖。
他脸上忽然漾出几分温柔笑意,伸出手,两颗柠檬味奶糖躺在手心:
阮缘“谢…谢谢。”
舌尖触到糖的瞬间,酸涩麻痹口腔,奶味无法遮住苦渐渐占据上风。
贺峻霖“你也坐车回去?”
贺峻霖“这里鲜少有人经过的……”
也不太在意阮缘冷冷“嗯”了一声,贺峻霖继续说着,结果话说一半停住了。她发觉到那么点不对劲,立刻回头便远远看见那几个人和自己的对象朝这边走来。
阮缘忍不住冷哼一声。
贺峻霖“没事,和我来。”
贺峻霖握住她的手腕。
公交车站旁有个废弃的小卖部,铁链缠住的门把手下抵着拖把,一张破旧方木桌子挡在门后。两个人挤在收银柜台下,听这外面的动静。
谈论声由远及近,有个女生声音清脆:“这个小卖部关门了啊,真可怜呢。”
“哪个穷酸鬼不可怜啊小丽,这种店看上去就破,不如倒闭。”随即又是关于如何挥霍无度家里的钱财,享受花天酒地的生活。
顾不上手上缠绕铁链时沾满的赤红色铁锈,阮缘没由来看向了贺峻霖。
她对他不够了解,虽然阮缘也没有想过要去了解一个人。她猜贺峻霖家庭背景应该是可以的,起码和自己差不多,都属于有钱了好几代的那种而不属于像李庆阳等那几个那样的暴发户或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发迹的家庭。但贺峻霖被欺负了这么久,为什么,他不反抗?连他父母都不知情还说不管吗?不至于吧……
很难受吗?
贺峻霖悄声无息对她做口型,尽可能缩着自己的个子。他和阮缘都是骨架小又很瘦的人,原本看上去仄小的口间却刚刚好。她摇了摇头。
谈话声过了有一段时间后,贺峻霖慢慢探出头,撑着柜台翻身跳出去来回走几步,再三确认没有人之后告诉阮缘可以出来了。
贺峻霖“可以出来了。”
然而过了半晌都毫无声响。
贺峻霖“阮缘同学?”
阮缘“抱歉,”
阮缘咬唇。
阮缘“我腿麻了。”
她揉揉发酸发胀的小腿,使不上力气。
贺峻霖“来吧,我扶你。”
贺峻霖翻身落地,蹲下拉起阮缘。大脑充血的眩晕感让她目光恍惚了好一阵,等双脚有知觉能受控后她慌忙退开。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搬桌子拆铁链。
重新呼吸到外面的空气,阮缘心情愉快不少。公交车来的很快,贺峻霖冲她挥挥手上车离开。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放慢,阮缘拿出手机确认好日期,漫无目的坐在那里。
“呵我说是谁呢,上演文艺大片给谁看呢哈哈哈”
“难怪不给莹莹帮忙,原来是自己看上了。”
阮缘寻声抬头。
那三个女生自己很难不眼熟,都染着发化着妆,长得都不差,也都是女生里有名的大姐大——啊,来出头了。
阮缘寡淡。
女生参与的霸凌啊,会更加恶毒吧。
她嘴里又生出点方才柠檬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