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33）

蝉鸣渐起，春意渐歇。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雾姬是兰夫人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平时瞧她待宫子羽如亲子，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何会背叛宫子羽？”宫远徵嘟了嘟嘴，很是狐疑。

合德倚窗而坐，面上全是闲情逸致，素手把玩着一支木兰玉簪。

“其实也不算背叛，只是被利用了。她对宫子羽生出了母子之情，加上她弟弟在宫唤羽手上，为了保住她弟弟性命，她只能配合宫唤羽，帮助宫唤羽假死……如此一来，既能将宫子羽推上执刃之位，又能保住她弟弟性命。”

“之后宫唤羽又欺骗雾姬说尚角哥哥要害宫子羽，谋夺执刃之位。上了贼船就下不去了，所以她不得不继续和宫唤羽配合，听令在前山杀人，而宫唤羽则躲在后山暗中操控局面。”

“宫唤羽到底想做什么，不怕引起慌乱吗？”

合德嘴角微翘，悠悠道，

“或许宫唤羽想要的就是这种乱局，危急之下，宫门动用无量流火，届时他借机夺走执刃之位，掌控无量流火，灭了无锋，称霸江湖，毕竟他很清楚宫子羽不会和他抢这个执刃之位。”

“无量流火！？”宫远徵瞪圆了双眼，惊诧不已。

“惊讶吧？”，合德冷哼一声，冷不丁来一句， “远徵，这就要问问咱们的尚角哥哥了。”

合德眼里的宫尚角，愚忠、沉默寡言，呕心沥血为宫门白干活，时时刻刻都在用狗屁家规要求自己，对自己严苛至极。可牛都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

角落里一直未说话的宫尚角神情复杂，眼中的自信早已被怆然所替代，不由自嘲一笑……是他太自负了，自以为靠他自己的能力可以守护宫门，可是他太低估宫唤羽的野心了，竟还妄想着他会悬崖勒马。

他沉吟片刻，开口解释道，

“无量流火是宫门至高机密，只有执刃、长老和通过了三域试炼的少主人选才能知道，远徵还未通过三域试炼，不知道也不足为奇。正如其名，飞火流星，无量流火。这是一种有着巨大杀伤力的武器。宫门前山和后山世代都为守护无量流火而存在。”

说来说去都绕不出一点，那就是宫门机密传男不传女……至于合德是怎么知晓的，经过那么多事，他已经不想再深究了，耿耿于怀只会再次将人推远。

“巨大杀伤力？既然这么厉害，那十年前无锋来犯，不拿出来御敌？想来厉害也只是噱头罢了，区区无量流火，能跟姐姐做出来的火铳相比？”宫远徵耸耸肩，他本就对宫门没多少归属感，只是哥哥在这，他才跟着在这，宫门职责与他宫远徵何干？

宫远徵的话不好听却一针见血，宫尚角脸上是罕见的尴尬。无量流火的秘密代代相传，却一直未曾破解，直到合德研发出火铳，老执刃与长老才有所猜测，无量流火与火铳或许就是一脉之物。只是猜测归猜测，无量流火到底如何使用，据长老所说还是个谜。

他的心声若是被合德听见，只会惹得合德大笑，靠那几个老东西，无量流火的秘密能破解才怪。估计土都埋在嗓子眼了，还是一无所知。

合德似笑非笑，语气中带着三分轻蔑和七分玩味，

“起初宫唤羽还打过火铳的主意，可他连军械库在哪都不知道，这才又谋划着夺取无量流火，可惜了费尽心思终究是一场空。”

“他是疯了不成，为了影都没有的无量流火便要弑父！”宫远徵深受震撼，一直以为他自己已经够疯了，没想到宫唤羽比他更疯，这家伙还挺别致。

合德挑眉，“说起这个，我记得兰夫人是宫鸿羽的原配？你们有没有想过，宫唤羽并非宫鸿羽亲生。”

一时间，厢房内寂静得诡异，无人言语。

合德将查到的信息递给宫尚角，“看看吧。”

“哥……” 宫远徵呼吸乱了一瞬，猛的看向自家哥哥，目光含着担忧。

宫尚角微蹙眉眼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几息后屈指扶额，眼中满是冰冷与恼怒。

呵……原来宫门家规形同虚设，约束的都是羽宫之外的人。宫尚角心里生出种种念想，一时难以平静。

在短短几息，宫尚角面色变换了好几次，先是震惊，接着成了恼怒，到了最后全是释然。

宫远徵匆匆扫过纸张，孤山派遗孤几个字刺得他双眼发痛，“可恶！那宫唤羽并非宫门血脉，竟然恬不知耻抢占原属于哥哥的少主之位，那些老家伙就是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