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25）

秋风瑟瑟，水光潋滟。河道很宽广，水面上飘着不少的游船，大多都是些年轻的神族公子姑娘。

合德摘下面纱，素手托腮，露出茭白如雪的皓腕，眼角带笑的看着河边的秋色。秋风拂过，勾勒出绛紫襦裙下的玲玲身躯。

赤水丰隆呆呆愣愣看着身边的女子，搜刮尽了脑中所有的词汇，都没找到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她。骤然撞进宛若星辰的眼眸，丰隆猛地挪开视线，尴尬的挠了挠头。心中不免有些懊恼，怎么老在她面前出糗呢？

忆起日前，他陪着父亲在府外迎客，戴着面纱的女子从豪光瑞彩萦绕的香车上下来，一身绛红随风飘飘然然，眉间一抹桃花花钿闪着光芒，莞尔一笑。哪怕是隔着面纱，都让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赤水两岸，风光迥异，一岸是郁郁葱葱的林木，另一岸却寸草不生，犹如荒漠，一直向远处蔓延，好似没有边际。

合德眺望着荒漠，有些不解， “咦?曾听闻赤水两岸春夏两季多雨，冬季多雪。赤水水源充沛，这里怎会有一大片荒漠？”

“此处本是千里绿荫，中央有一大片桃花林，桃花林里住着个丑陋的大妖怪，名日旱魃。旱魃如火炉，炙烤得这片土地成了沙漠。” 丰隆双手撑在窗边，往岸边看。

旱魃?看来那片桃林便是西陵珩的藏身之处了。

“如此说来，旱魃生性倒也不坏。”

丰隆赞同的点了点头， “旱魃虽然盘踞在此，却从没害过人。”

船又行了半晌， 河道两岸都是良田，正是稻子收割时节，一眼看去，金黄灿烂，犹如一片黄金的湖泊，有不少百姓在田里弯腰劳作，还有牛车来回运送着收割好的稻谷，一派忙碌热闹的秋收景象。

丰隆见合德一直打量着两岸景致，想来是喜欢的，“殿下可要去甲板上赏赏景，甲板宽阔，看得景也更广些。”

“好啊。太生疏了，且我是客，丰隆唤我名字便好。”

丰隆亦步亦趋的跟在合德身后，唇角带着笑，清俊的脸染了红，“汴…汴水妹妹……”

站在甲板，和风徐来，带来稻香阵阵。合德深感心旷神怡，“昨日没细看，今日细看才发觉你与馨悦虽长得像，却有完全截然不同的气质。馨悦活波妩媚，而你却沉稳干练。”

“咳……我是哥哥，自然要沉稳些。”她夸我了？她夸我沉稳，丰隆心花怒放，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

不知不觉中，暮色降临，月亮已升到头顶。 大船亮起了灯，一下子照得整个河面通明。

侍从已经生好火，备好鱼虾果蔬。晚风袭来，带着一丝凉意。

“汴水妹妹，你先坐着，等我一会。”丰隆起身往船舱里跑，片刻后带着一件披风出来，轻轻将披风拢在合德身上。合德含着笑轻声道谢。

丰隆用身子挡住火炉升起的烟，动手烤鱼虾，撒调料，烤鱼的香味扑鼻而来。合德就坐在丰隆身旁，静静的看着丰隆熟练的烤炙，喷酒、撒芥菜子粉……

“赤水的鱼最为鲜美，来，尝尝。”丰隆细心地用一块干净的帕子包裹着竹签，将烤鱼微微吹凉递给合德，“小心烫。”

合德接过轻咬一口，不禁赞叹道，“闻着香，吃着更香，鱼的鲜美与酒的醇香融合的恰到好处，丰隆厉害。”

丰隆被夸得耳根绯红，嘴角疯狂上扬。

围着火炉，赏着月，品着酒，啖着肉，谈笑风生，惬意万分。

“据闻一百年前，中原盗匪横生、民不聊生。此时一看，中原已变了模样，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已是一派欣欣向荣。你父亲功不可没。”

丰隆苦笑，辰荣兵败，父亲归顺西炎，掌管中原地区，刚开始没少承受诽谤和压力。直到在父亲的治理下，中原逐渐富庶，才有所好转。“多年前，我曾四处游历，有幸到过南诏，南诏境内赫然一片盛世繁荣模样。”

中原四大氏族以赤水氏马首是瞻。赤水氏掌管中原，有着强大的兵马资源，而丰隆是未来的赤水族族长，是合德誓必拉拢的对象。骄傲直率的少年，并不甘心在祖辈的庇护下做一族族长，也有封侯拜相的抱负。

世人追求权势，合德也不例外，爱则是笼络人心的最好手段。

“在其位，谋其事。掌管一方土地，不就是为了让百姓免于战乱之苦，过上富庶好日子? 说来说去，也就为了责任二字。”合德闻言，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丰隆眼前一亮，越相处，越觉得他们之间的投缘感越强烈。

丰隆的脸上徘红一片，忍着羞怯，试探着邀请合德， “汴水妹妹明日可要游览轵邑城，城内有许多中原女孩用的小玩意儿，还有各种各样的吃食……若是不想徒步而行，可以乘船。”

“好啊。”

夜色渐浓，大船调转方向，驶回轵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