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 石碑

白雪皑皑浅浅地铺盖在石碑上，上面镌刻着几个隽秀的字。

“薛子暮之墓”

江雪颜驻足不动，盯着石碑上的字出神。

不一会儿，她回过神来，扬起袖子小心擦拭着上面的一层薄雪。

“阿暮，今年给你带了千里雪醉，可是用去年的雪酿成的，今年的是梨花香的。”

她柔声说着，蹲下身来，小手拨开石碑前的落叶，小心打开罐子，挽起衣袖，往上面洒了一杯酒。

微风拂过，吹动着她两鬓的青丝，空气中不久弥漫出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和酒香混合，涌入鼻息。

“女公子……”阿苒已经跟着她来这七年了，刚想开口劝慰，却被她扬手打断了。

“我知你想说什么，若没有阿暮，我一早便死了。”

她低声说着，眼神黯淡片刻，才重新燃起亮光。

“我已经及笄了，若你还在，可愿娶我?”

她端着身子，低低呢喃了一句，眼睛湿润。

一阵寒风拂过，江雪颜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突然咳嗽起来。冷冷的空气刺激着肺腑，引得她寒疾发作，忍不住又多咳了几声。

阿苒立即上前扶着她起来，不无心疼地看着她。

“女公子，我们快些回去吧，让女君知道了少不了要怪罪的。”

“嗯。”

她低低应了一句，将那壶千里雪醉留在了石碑前，转头缓步离开。

刚走没几步，她停下脚步，往回看了一眼:阿暮，来年我再来看你。

青色长裙轻轻晃动着，越来越远。

京都的天际，慢慢飘起了白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来得却比京郊要晚些。

主仆二人已经走远了，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一个时辰后，石碑处又来了几个人。

黑色外袍披在肩上的中年男子，两鬓已经斑白了，下颌蓄起的胡子还未来得及处理，一双眸子有些发红。

“江家那丫头，又来看子暮了吧。”

随行的人也是中年的女子，高高挽着发髻，额间的皱纹往内凹陷，被岁月浸染着，温声开口。

这已经是第七年了，每年她都要比他们早到一个时辰，却从不与他们碰面。

两人对视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祭拜完后，就缓步回府了。

三皇子府内，宫人已经点燃了炭火。此时的大殿内已经暖烘烘起来。

他却站在大殿门外，双手背与身后，凝视着天际，飘下的鹅鹅白雪落在了肩头的狐裘披风上，不一会儿便融化了。

“瑞雪兆丰年，不知我朝百姓可还有冻死挨饿的。”

文子端开口感慨了一句，思绪却依旧飘远了。

一刻钟后，侍从急急忙忙跑回来。

“阿青，行事怎能如此毛燥?”他低声呵斥了一句。

侍从立即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站到一旁。

“殿下，我寻遍了京城的各处酒楼客栈，甚至是茶肆，也没找到这千里雪醉。”

听着，他却有些惊喜。被染湿的衣袍已经干了，上面却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看来此物，不可多得。”

他盈盈浅笑起来，想起消失在视线里最后一抹青色，忍不住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你先下去吧。”

文子端吩咐了一句，侍从立即识趣退下。

此时，江家的獒雪堂内，端坐在上方的人却冷着脸看着堂下跪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