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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辈爱情

苑明兮

我的妈妈长相很富态,很多人都说胖的人福星高照,注定是有福之人。可我的妈妈大半辈子活的无比的辛苦:她生有两女,长女是我,天生性格懦弱,也许是因为原生家庭带来的自卑感,也有可能是遗传自爸爸的温和。小女也就是我妹妹也是个苦命之人,自幼就生活不能自理,从始至终都累坏了我的妈妈。

自我记事起,我便觉得我的妈妈性格泼辣,是个名副其实的泼妇,邻居们跟她都处不来,她也就没有朋友,有一天,我长大了,我问过她,你为什么没朋友,她说:“跟人相处太累了,她们都配不上我”。我妈妈是个多么高傲的人啊,她还看不起别人哩。可细细一想,她也是想掩饰她内心的那份自卑罢了,因为她要照顾妹妹,因为妹妹,她哪里也不可以去,也去不了。谁不想拥有朋友呢?人都是社会动物呀!

每逢邻家有婚丧嫁娶的时候,妈妈都只是尴尬只去吃席,然后害羞地给妹妹弄点饭菜就回来了,哪里敢在人多的地方逗留啊!每当看到她的这些举动,我不由自主落下了眼泪,我的妈妈真的是天底下最伟大的妈妈。虽然她总是在家里骂天骂地,骂我们所有人,可是关键时刻她也知道:她怕别人嫌弃她,所以才不去帮领居家的忙;她怕妹妹不能吃到做客时好吃的饭菜,她才硬着头皮去要饭一样的祈求别人。小时候的我只知道这样跟她一起去吃席,很尴尬。尴尬的抬不起头来,可是长大了,我才知道妈妈是如此的坚强。

很多时候一想到这些,我都在夜里抱头痛哭,多么期待有一天自己能够强大起来,保护自己的妈妈,可是越长大才越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在这里,只愿自己能够不忘初心,不懒惰就够了,毕竟我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我爸爸长相很矮小,用骨瘦如柴四个字形容都不为过,而且我妈妈还总骂他是“老干柴”,因为我爸爸不仅骨瘦如柴,年纪还老。其实也不老,只是妈妈觉得,他大了妈妈六岁,就一直喊他老罢了。爸爸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因为自我记事起,我只听到妈妈一直骂他无能,没脑子。差不多已经骂了二十多年了,很多人都劝过妈妈,甚至算命先生都劝过,可还是止不住妈妈骂爸爸的声音,也许这已成了妈妈无法失去的习惯了。

因为天生迟钝,到二十多岁才懂事一点,所以小时候只是觉得爸爸好没用啊,一直被妈妈骂,然后还跟着妈妈思路细细揣摩,到底爸爸哪里错了,很多时候还傻傻的不分对错,不探求事实真相,附和着妈妈一起说爸爸怎样怎样。而爸爸面对妈妈的无理取闹从始至终都是以沉默相对,面对爸爸的沉默,妈妈有时便骂的更起劲,爸爸还是沉默不语。

表面看起来妈妈是如此的憎恨爸爸,究其原因,那是因为当初日子不好过,生活水平低下,大家都过着苦日子。妹妹突然发了高烧,爸爸太懦弱胆小,没有能力送往医院的缘故,耽误了治疗,导致妹妹残疾终身,一家人都遗憾终身。还有原因是爸爸妈妈那个年代的重男轻女思想,爸爸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是个重男轻女的人,生我妹妹的时候十分犹豫,导致妹妹生下来没人接,受了凉。妈妈月子没有得到好好照顾。妈妈便由此心中愤愤不平,其实这都是因果循环。

可是奈何日子是多么的难熬,总算也有熬过的一天:爸爸年少好赌成性,每次出远门都空手而归。妈妈一人含辛茹苦孕育着我和妹妹,吃的都是借着的。后来,爸爸懂事了,渐渐地把贷款还清,送我上学,靠着国家政策的扶持我也顺利完成了学业。重新盖起了一间普通的木房,勉勉强强吃穿不愁了。可妈妈骂人的习惯终究是去不掉了。

渐渐地,我越来越懂事了,我发现我一直站在我妈妈这边是个错误的决定,这让我爸爸无缘无故憋屈了二十来年,可爸爸是如此的坚定,在我面前,永远那么温和,从未骂过我和妈妈,更别说打了。可妈妈始终觉得我爸爸是个多余的存在,每当看到他,就总是吹毛求疵,挑爸爸的毛病,爸爸也依旧默默不语,有时候,甚至对爸爸由衷佩服,忍不住询问爸爸:为何妈妈一直骂你的时候,你不回呢?你是不是怂了。爸爸是这样回答的:你妈妈什么都不懂,何必跟她计较。就这么一句回答又让我忍不住回想起打我记事起的这些年:爸爸并没有做错事了,而是在努力的为着这个家在四处奔波,在耗尽血汗,榨干自己,可爸爸在做这些的时候妈妈并没有看见,她只知道爸爸到底有没有挣到钱,她实在没办法出门挣钱,一切都只能依赖爸爸一个人在外打拼。

由于爸爸是老一辈人了,一辈子做惯了苦力活,像老水牛一样任劳任怨。在如今的时代也只会使憨力蛮力。因此所从事的活是无比辛苦的,对于此,妈妈不知道,她只知道向爸爸伸手要钱。

对于这一切的一切,爸爸早已视如平常,他觉得照顾整个家是自己的责任。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生于乡野的山村也渐渐被浓浓的年味晕染着,我们一家人由于过惯了苦日子,因此很多时候都是无比节俭的,几乎对一切东西都精打细算着,总之,我们再也经不住如妹妹那样疾病的考验。过年了肯定要准备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当然,我们一家作为平凡人中的平凡人也会准备一些简单的吃食来过个好年,但好玩的,比如烟花之类的,我们就负担不起了。对于吃的我们一般就准备些普通的鸡鸭鱼肉和水果,什么山珍海味的也只是饱饱眼福罢了。

年前的两三天,我和妈妈一起逛超市,准备买点过年的东西,逛着逛着,妈妈就看见了超市冰柜里的鲜虾,仅有两盒,售卖员一直在向旁人推销,也许那些旁人中的大部分人也如我家家境一般,吃不起那么贵的食物,便都摇头作罢。妈妈却一如反常,对于仅剩的鲜虾流连忘返。也许她是真的很想吃,顿时心中倍感无奈与惭愧。一盒虾而已,怎么就成了横亘在我与妈妈的和谐之间了呢?她说:有一次去吃席的时候,吃到过这么美味的食物,可是太少了,真想再买一次尝一尝。我说太贵了,要不就算了。

最终妈妈还是没有买,但一直想吃虾的念头便不知不觉停留在了她那爱念叨和骂人的嘴上,回到家,她又开始找爸爸的茬:“跟你一辈子,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连虾都没有吃过,真的是悲催得很……”爸爸仍能无言以对,而我真的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便忍不住询问爸爸:“爸,你看看她,见什么都想吃也就算了,可是那么贵的东西 她也不掂量掂量,害……”

爸爸:“她就是这样的人,有什么办法,要是你妹妹一直健健康康的,她就不会这样,再说她也没读过书,没必要说她,说了也不会改的”。

我:“最麻烦的就是她不会改,咱们还是不要回她了,妈妈真的一辈子够可怜的了,昨晚咱们一起回她,感觉妈妈哭了……”我心里也是揪心的痛。

爸爸:“其实她能吃倒是怪不得她,我怕的是她骂人,算了,明天去买一盒给她吧!”

爸爸终究还是妥协了,原来爸爸对妈妈的感情早已不是最初的自私自利,而是变成了心甘情愿。虽然两人从自我记事起,就开始分室而卧,从没有看见他们像寻常夫妻一样睡在一起,也许他们已成了我们村最特别的一对,可是感情却异常真挚,特别是这种彼此无声的关怀与承诺,那是我羡慕不来的。其实妈妈也常常为爸爸出谋划策,爸爸也是听了建议后,才把许多事情做的更好的。在如今这种燥热的时代,我们很多人对于对方的冷言冷语肯定忍无可忍,更别说咒骂了。所以你们的父母辈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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