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齐落在地上。
众人都赶了过来，须尽欢冲他们笑了笑，而李寒衣则冷冷看着他们。
“哎呀，寒衣，莫气莫气。跟孩子们动什么气？”司空长风充当和事佬道。
李寒衣往前走了几步：“你们想见我？”
雷无桀和李凡松对视了一眼，急忙点了点头。
“为何？”李寒衣手指一勾，那柄桃木剑飞到了他的手中，“这柄剑叫什么？”
“自己用桃木琢的，还没取名字，要不剑仙你给取一个？”李凡松陪笑道。
李寒衣手指一挥，桃木剑落地而去，寸寸断裂：“懒得取。”
李凡松没敢心疼，只是不停点头：“剑仙说的是。”
“你为何要见我？”李寒衣问道。
李凡松犹疑了一会儿，说：“那个……听师父说多了雪月剑仙的大名。有些神往。这番听从师命出来游历，很想见一下前辈。”
“现在见到了？”李寒衣目光一凛。
“见到了，见到了。不愧是剑仙，晚辈拜服。”李凡松急忙说道。
“既然见到了，还不快滚？”李寒衣长袖一挥，将李凡松击飞了出去。
飞轩冷哼一声，右手一挥，将那李凡松送到了那匹满是疲态的老马之上。
“大龙象力？”李寒衣眉头微皱。
飞轩没做声，只默默地拉着缰绳，这一书生一书童就这么慢悠悠地晃出了城去。
司空长风望着二人的身影，感慨道：“青城山这一辈武运、天运分得正好。看来以后的江湖，青城山要从雪月城手中夺去一半了啊。”
“谁又稀罕？”李寒衣又望向雷无桀，问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见我？”
“恳请雪月剑仙见我师父一面！”雷无桀忽然长膝跪地！
“雷轰？”李寒衣冷笑一声，“他要见我？”
“师父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世。雷无桀斗胆，恳请雪月剑仙见师父一面。”雷无桀跪地不起。
李寒衣眼神中微微有一瞬间的波动，但立刻恢复了平静：“雷轰要死了？”
“是。”雷无桀垂首。
“好，我去。但我有一个条件。”李寒衣手微微一勾，杀怖剑到了她的手上。
“不可！”雷无桀伸手欲拦，“杀怖剑是我师父挚爱之物……”
李寒衣挽了朵剑花：“怎么，你以为我也要跟毁去那柄桃木剑一样，断了杀怖剑？”
雷无桀只是说：“还请剑仙手下留情。”
李寒衣随手一挥，将那柄杀怖剑钉在了下关城的城头之处：“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和须尽欢做我的弟子。”
站在萧瑟旁边的须尽欢身形一顿。
她没想到这条件中还有自己。
李寒衣则继续说道：“雷无桀，你什么时候能接我三剑，拿回这柄杀怖剑的时候。我便随你去见雷轰。”
李寒衣的话，全场沉寂了下来。
雪月城三位城主，百里东君收了唐莲为徒，司空长风传授独女枪法，但唯独剑仙李寒衣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徒弟，也从来没表露出收徒的打算，却没成想这一次性竟是收两个。
雷无桀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虽然一直戏称唐莲为大师兄，但其实并没有真的拜入雪月城的想法，更没有想过直接拜剑仙李寒衣为师。
司空长风见雷无桀在发愣，笑道：“现在不是已经行过拜师礼了吗？直接叫师父吧。对了，尽欢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啊，快过来拜师！”
李寒衣看出了他眼中的疑虑：“你不愿？”
雷无桀急忙摇头：“剑仙剑术通神，雷无桀本以心生神往，能够拜入剑仙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这等大事，还需与师父知会一声……”
“你是说，先见过了你师父，再来说拜师这件事。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叫什么吗？”李寒衣目光凛冽。
“赌桌上有一种说法。”萧瑟双手搂在袖中，懒洋洋地说，“空手套白狼。”
雷无桀沉吟片刻，忽然以头磕地，连磕三次，行拜师礼后抬头：“弟子雷无桀拜入雪月剑仙门下。等我取回杀怖剑，与师父同回雷家堡，若雷轰师父责怪，便以死谢二位恩师授业之恩。”
“傻子。”萧瑟又是不轻不重地骂了一声。
“那你呢？”
李寒衣将目光转向须尽欢身上。
须尽欢抱歉向她躬身一拜，“谢谢二城主的好意了，我就不用啦。”
“此次登上登天阁只不过是圆了我五年前的遗憾，现如今遗憾已完成，我也不再停留于此了。”
司空长风一愣，“你这意思是要退出江湖？”
“是，我要退出江湖。”
她正色说道，“感谢各位好意，咱们在此还是别过吧。”
雷无桀没想到会发生这样情况。
他忍不住劝道：“姐……”
她拂了拂手，阻止雷无桀的话头“不必在劝我啦，我已经想好了……”
说着，她便朝远处走时。
萧瑟叫住了她，“须尽欢！”
须尽欢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萧瑟似乎觉得呼吸都很难受，他想退却，可心中的那抹不舍难以让他不在意。
他在她临走之时叫住了她。
他的唇翕动几下后，开口道：“尽欢。”
“留下吧。”
须尽欢明显一愣，“你说什么？”
萧瑟深呼吸了一下，道：“我说！我要你留下来！你不是说要争做天下第一吗？要做剑道魁首吗？你怎么这时候就先走了？”
“还有，你曾经答应了和尚！”
“你说你要扬名立万，成为真正的江湖中的第一！”
“你成了江湖第一再走不好吗？”
“失约的人真的很混蛋。”
雷无桀见萧瑟的话起效了，也加入进来“姐！留下来吧，你走了肆缈会很难过的！”
“还有……还有我们大家都舍不得你。”
司空长风道：“丫头啊，还是好好想想吧。”
李寒衣没有说话，可眼睛一直紧盯着她的动作。
须尽欢看着各位都在很努力挽留她。
她问道：“你们真的希望我留下来？”
“是，我真心希望你留下来。”
萧瑟凝望着她那清浅的双眼，极其认真道。
她也回视他的眼睛。
那双本该出现懒洋洋地神情，在此时却荡然无存，她笑了笑最终点头道：“好，我留下来。”
她走回李寒衣面前。
她撩开衣摆，跪在地上，然后连磕三个头，说道：“弟子须尽欢愿意拜入雪月城剑仙门下，往后多多指教。”
李寒衣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明日你和雷无桀来后山找我。”
说完她转身提着剑而去。
她走后，唐莲从老远赶了过来，看见倒塌的登天阁，他一愣下意识朝萧瑟他们望去。
“这是？”
须尽欢道：“我师尊，她一剑挥成这样的。”
雷无桀也应和道：“是啊！是啊，咱们的师尊一剑就让登天阁毁了。”
唐莲惊讶道：“你们拜师了？”
“那就恭喜师妹和师弟了。”
萧瑟见唐莲过来，眼睛一亮道：“我说雷无桀的大师兄，那雷无桀欠我的五百两银子怎么办？要不你把我的账结了，我好回我的雪落山庄。”
雷无桀瞬时面红耳赤。
唐莲嘴角一扯：“我没有钱。”
“那谁有钱？”萧瑟挑眉问道。
“就在你前面啊。”唐莲指了指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此时微微一笑，走上前：“的确，雪月城的所有金钱开支都由我负责。”
萧瑟瞥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将枪仙放在眼里，他右手一摊，“五百两。”
司空长风却直接避开这三个字，很是客气地说：“我听唐莲说，你叫萧瑟？”
“如何？”
“好名字。”司空长风点点头。
“别拍马屁，该还钱就还钱，我着急赶路。”萧瑟不耐烦道。
“大胆！信不信我一枪敲死你？”
司空千落愤怒地挥起长枪道。
忽然，须尽欢将剑挡在萧瑟面前。
司空长风则将女儿的长枪压了下去，“钱自然会还的，只是想请萧兄弟入城暂住一段时间，在下心中有些疑惑，想要请萧兄弟解答。”
萧瑟冷笑道：“我不从又如何，你要以武力威胁我？”
司空长风摇头，“自然不会，说真的，想要萧兄弟入城，我的确有私心。”
“什么私心？”
“长风不才，想收萧兄弟为徒。”说着，司空长风将长枪插在地上，单膝跪地。
须尽欢觉得司空长风此举意味深长。
“收我为徒，凭什么？”
萧瑟冷漠地说道。
“而且我又不习武。”
“可我看见兄台腰间挂着无极棍。我想，棍法和枪法也算是一脉相承。”
萧瑟摸了摸那根棍子，视线幽深，抬起头的瞬间又恢复到那淡然无畏的模样，“我虽然拿着这根棍子，但不代表我会武功。这是以前一个人欠了我的钱，拿来抵债的。”
司空长风死皮赖脸也要收萧瑟当徒弟，“我除了武功过得去以外，棋术也是天下无双的，你喜欢下棋吗？”
“说不上喜欢，因为没有输过。”萧瑟不为所动。
“没有输过？那我们便下三盘棋，若你能赢一局，我就不强求了，如何？”司空长风起身对唐莲道，“唐莲，去拿一副棋盘来。”
萧瑟意味不明地看了司空长风一眼，同他就近在茶铺之中坐了下来，“你当年就是这样骗落霞仙子留下来的？”
司空长风啧了一声，“愿赌服输嘛，这哪是骗？唐莲，你先安排雷无桀和丫头的住处吧。”
“不用，我看着你们下。”
须尽欢笑着道。
“那好吧师妹，我和无桀就先走了。”唐莲说完便向司空长风做了个揖，然后带着雷无桀先走了。
一局大半个时辰，三局下完已至正午，三局皆平，不分胜负。
司空长风笑意更浓了，萧瑟的脸色却很冷，“围棋是诡阵，非大道，堂堂雪月城三城主竟如此沉浸诡道？”
“若以四国为棋子，天下做棋盘，能算得上大道吗？”司空长风收起了棋盘。
须尽欢不是傻子，里面的深意她怎么会不知？从她一开始她就知道萧瑟就是萧楚河，只是没有想到这雪月城也要沾染朝堂事了。
萧瑟此时却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再大大不过银子，给钱！”
司空长风说道：“之前说好若你能赢一局我就不强求，可如今兄台一局都没赢下，不若再听我几句？”
萧瑟的脸顿时绷得死紧。
“听唐莲说你曾是客栈掌柜。这样吧，你若是拜我为师，我除了授你枪术之外，我还让你负责统管雪月城财务如何？”
和银子有关的事倒是让萧瑟有些心动，他思索了一会，“月俸？”
“月俸八百两！”司空长风难得豪气了一声。
萧瑟双手搂在袖中，抬头望了望天，想了许久后说道：“不够。”
司空长风也不怒，问道：“那你觉得多少？”
萧瑟慢悠悠地道：“八百万两，等我出城那一日，一并付给我。”
八百万两！
她是真的没想到啊。
司空长风连眼睛都不带眨得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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