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欲望与幸福（1）

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发生在20世纪的带着迷幻的江南。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江南地区特有的伏旱的余威仍未过去，玫瑰一般的夜空中，月亮发着乳白色的光，就这样挂在天上，如果不抬起头，便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天地间被未知的光照耀着，模糊着远方，近处的事物却一清二楚、没有影子地显现着。

高楼的天台上，热风拂来，吹起荡在少女耳边的长发，露出一副姣好的面容。她无神的眼睛看着远方缓缓流淌过的运河，脑袋里不知想着些什么，只是无声的流露出宛如河底沉石一般阴郁的气息。

离开回荡着读书声的监狱，少女走在街上，低着头，踩着自己的影子。身旁川流不息的人群、闪耀着各种颜色的霓虹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是这座城市里的风，只是在夜晚离开时，清扫残留的星屑。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除此之外似乎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墙上贴着斑驳的广告纸，上面隐约显现着“萨德”“公爵”之类的字样。窗帘是麻灰色的绸布，掩盖着玻璃的窗户，月光自窗户里照进来，洒在洁白的床单之上，照见了几朵鲜红的花朵。

少女刷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光自少女玻璃般的眼睛里反射出来，那光与欧玛尔的思想交相映照着，荡漾在金圣杯中的琥珀里，少女身上似乎浮现出法悦的光芒，不，那是不可能的幻觉罢了。

“嗯，还是一样的价格，明天吗？好的，感谢您的光顾呢。”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挂断电话后，便向后倒在了床上。这电话另一端的是谁呢？明天又会发生什么？这不是她应该想的问题，就算世界再怎么黑暗，只要进入梦里就会感到安心，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坚信的真理。

在少女的梦里，一片花海中，她穿着美丽的连衣裙起舞着，周围荡漾着花朵的芬芳，呈现出一片鲜艳的红色，蝴蝶被吸引来，停在花朵上一动不动；哪怕是天上的众神，也被这美丽的舞姿吸引前来，投下欢喜的目光……

可惜，迎接少女的，只有在梦境结尾的刺眼的阳光，打破一切幻想，带来世间的残忍与苦痛。

结束日复一日的法定劳作，在那个昏暗的房间里等待少女的，永远是未知，哪怕少女自己也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么样的客人。但她每次都会准点回去，准备一两碟已经受潮的干果，再拿出几两饮料，微笑着嗑着瓜子，陪着客人，直到第二天的早晨。

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呢？少女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似乎只有这样下去，在这个恶趣味的世间才是正确的。一切都是无可奈何，或许当初不那么做似乎就会变得不一样，但现在也只能这样。

少女每天早上起床时，前额叶便会传来剧烈的疼痛，四肢也是冰凉而无法动弹。平日里，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差，而且无法控制，别人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这在她的心里或许认为这只是幻想，但也只是她希望如此，她在与人的交往中已经完全落败，成为了见不得人的“背德者”。

少女接通响起的电话，迎接下一位客人，迎接永无尽头的黑暗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