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13

月落隐歇，薄日初出，天边泛起淡淡的胧明。空气中透着湿气，一夜风雨洗礼，万物皆是一派新气象。

厨房内那抹红影忙碌着，小炉中的木炭燃得通红，陶罐中桂花粥已是熬的清香袅袅。用木勺搅了搅，雪白的米参着朵朵淡黄小花，极为好看，为了更加香甜，柳空岚刻意加了少许糯米。

停下手中活儿，抬首望着窗外天际，黎明已然破晓，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打好热水，端着铜盆，缓缓出去厨房。

站在欧阳明日房前，轻扣了房门。

柳空岚爷！是我，我打了洗漱的热水，方便入内吗？

昨晚为了司马长风之事，他废了太多内力，也不知道今日恢复的如何了！

高易山空岚姑娘，你进来吧！

屋内传来的是高易山粗狂的嗓音。

柳空岚轻推入内，将热水放在洗漱台前。

此时高易山正为欧阳明日系腰带，见此柳空岚莞尔一笑，道。

柳空岚高大爷，厨房里熬了桂花香，你帮忙去看看，这里交给我吧！

易山一愣，而后傻傻一笑，点头出去，这倒是他第一次未经欧阳明日同意，私自离去。

柳空岚走上前，见他面色尚可，并未露疲惫虚弱之态，便也放了心，随即俯身便要为他系好腰带。欧阳明日忙挥开她伸来的玉手。

欧阳明日不必了，男女有别，我自己可以！

柳空岚有何不可？你我如今乃是主仆关系，侍奉你，那是理所当然之事！

她说的轻挑，嘴角隐隐笑意，话语中含有几分他意。

欧阳明日却是微蹙了眉眼，用极淡的口吻絮絮道。

欧阳明日我从未说过你是我的仆人，亦不需要你做这些，我留你，不过是为你身后的秘密，护你周全！

闻言，她浅浅一笑，眉梢微挑。

柳空岚是，爷自是深明大义！只是你确定我们要这样僵持下去？

俯下身子，认真的为他整理衣裳。然，欧阳明日身子却坚硬，不敢动，她离他很近，身上有些淡淡幽香，倾鼻，舒心。

垂下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痒痒的，心不经意间划过一丝别样，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她认真的样子极为动人，如对待一件珍宝般，小心翼翼，细心入微。

见欧阳明日僵硬着身子，默不作声，她暗自一笑，明知他是有几分羞怯，却还故意问道。

柳空岚爷，怎么了？可是我哪里做错了？

欧阳明日没有…

欧阳明日抬眸间，二人四目相对，他一愣，却又猛然别开了眼。

柳空岚扬起嘴角，巧笑倩兮。

端过脸盆，拧干洁面的毛巾，递于他。

欧阳明日接过，轻轻地敷在脸上，温热的，还泛着热气，很是舒适。服侍他洗涑后，柳空岚很自然的拿起梳子，轻轻的划过那如绸缎般滑顺的乌发。

一面梳理着乌发，一面看着镜中的他，不由得感叹道。

柳空岚有没有人说过，爷生的当真俊美，颜如月华，温润如玉，特别这双眼睛，如秋水，着实可妩媚众生。世间繁华，怎敌公子眉间一点朱砂！

欧阳明日也就你，如此无礼，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弄于我！

他话语虽有责怪之意，却无怒意。

柳空岚闻言亦是莞尔。

柳空岚并非我故意挑拨爷，只是我这人藏不住话，心里如此想，便也如实说，爷别怪罪我便好！

对于柳空岚一向直来直往的性子他也不反感，她的直白反而让他舒心。

其实他也怀疑过她，私下里调查过，可她的背景的确是简单清白，一个初入凡世的小丫头。

因此他才放心的留着她，传她技艺。

也许在她眼里自己举世无双，可终究还是残废之躯！

柳空岚放下梳子，看了看自己冠的发冠，还算整齐，满意的点了点头。

本想问他对于她的手艺可还满意，看向欧阳明日之时，骤然发现他的小动作，一手抚着自己的腿，神色亦有许落寞，可这也不过是一瞬间之事，他便恢复如常。

她一眼便明白了他此时的心思。

这双腿，亦是他一生的痛。可即便心里再痛苦，高傲如他，他绝不会对人吐露半分。

他才华横溢，知天文、通地理、精医术……临世无双，可双腿，与父母便是他一生的痛！

柳空岚本想安慰他，可她却是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如今二人相处不深，即便她对他不甚了解，可她对于他而言还只是平平之交，说太多反而应得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