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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呼啸的风吹的窗纸作响,从小缝中透进来的风吹动了那正红的两个喜字。
大红的喜字同这凄冷的殿里对比鲜明,文子端悄声轻叹了声气,真扎眼,身旁的黎昭传来小鼾声。
子端.“将你也困进来了.”
那娇俏与稚气未脱的小模样,正正好的十五岁,与自己的小妹妹同岁,如果不嫁于他,父皇也会给她指配个好姻缘,她不用陪他这个病秧子虚耗岁月,文子端认为,他不会爱上黎昭的。
却是快些着要日上三竿了,一公公端着药碗进了屋子里来,文子端斜眼瞧过去,不受控的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公公立马会意,将药碗放于书案上,又匆匆掩着门退下了,殿中又是归于一阵平静中,文子端垂下眸,冲着黎昭的睡颜发愣。
白白净净的,睫毛卷卷翘起,粉嫩的小嘴紧紧闭着,右眼角下有一颗不太显眼的纸,是整张脸的点睛之笔,此时眉头紧锁着,露出惊恐的神情,渗出细汗。
文子端慌了神,看这模样许是遭了梦魇,伸袖擦去黎昭额头的细汗,贴近黎昭,轻轻的一声声唤着。
子端.“黎昭,黎昭.”
终究是醒了,黎昭整个人紧绷的坐起来,缩成一团,双眼已红了,直直瞧着前方,为什么,要一直让她记起,记起阿母孱弱离她远去,她却无能为力的模样。
关于阿母对她诉起皇宫中险恶的话语,回荡在她耳畔。
“皇宫,杀人于无形,也许一辈子被当作一枚棋,也不知.”
阿母谈及皇宫总是失落,阿母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但阿母死前以劝告黎昭的话语,抵不过皇帝要下诏,也抵不过皇城皇权遮天,她是文子端的皇子妃,就要依着他才能活,或者黎昭只能依靠他了。
黎昭“殿下,别离开我.”
急缺的安全感,黎昭感觉周围一切都是低气压,话音刚落,身边文子端的呼吸猛然一顿,对上黎昭那双湿漉漉的眼眸,一句不也讲不出。
只伸手,将黎昭拥入怀里,依在他的肩头,文子端充斥着药的气味,即便自己势弱,也想要护她一方平安。
子端.“我在.”
今年的初雪来的急,满城飘雪,雪都掩到了膝处,殿外是众人围在一起打雪仗逗趣的哄笑声,黎昭受了身文子端唤人寻来的淡粉色棉衣,扎着两个小辫头,左右晃来晃去,砚了墨悄悄在纸卷描着文子端的模样。
文子端是怕这般的极寒天气的,黎昭却正是贪玩的年纪,也是在殿里陪着文子端,并未开口讲一句想去玩的话。
子端.“怎么不出去瞧瞧雪.”
黎昭“殿下去,我才去.”
描绘完最后一笔,黎昭咬着笔尾,望着文子端,细细的瞧着,他面色苍白的紧,她是贪玩的,可如今她还是想听话一点,让文子端别厌恶自己。
文子端心下难受,咳嗽了一阵,原是窗外透进来了几丝冷风,黎昭又起身将窗户关严实了些,文子端掩着面,擦擦嘴角的血迹,明明以为快些要好了。
不待黎昭转身来讲什么,文子端撑着床榻,提上靴子起了身,提过一旁的狐裘外褂,调整好气色才舍得让黎昭望见自己。
望着黎昭有些期待的眼神,文子端无声,轻点点了个头。
虽然给不了她什么,却就是想力所能及的宠溺着她,只要她开心便好,黎昭笑弯了眼,蹦跳着过来牵过文子端的手,一瞬的触感,黎昭的手是温热的,对文子端冰坨子的手来说,好暖和。
吱呀的推开那扇殿门,一股寒且新的冷空气冲文子端袭来,使他差点站不稳,再次嗅到这种气息,文子端只觉得真好。
殿前是块空旷的地方,种了些杂花杂草,此时一棵梅树正默默开放,在这白皑皑的雪景中,尤为突出。
雪还不停的悠悠落着,黎昭伸手稳稳接住飘落的雪花,将雪花移到文子端身前,笑开了颜。
黎昭“殿下您瞧,雪,是雪.”
文子端静静的瞧着,瞧雪,瞧它化为一滩水,积在黎昭的手心处,不带一丝犹豫的,文子端将黎昭的手揣进了怀里,温热的胸膛让拥有少女情思的黎昭脸唰一下就红了。
子端.“别冻着.”
偷着抽回了手,是怕文子端也受了寒。
黎昭“殿下也是.”
两人携手,踏着雪,立于梅花树下,文子端伸手捻下枝梅花,别在黎昭耳畔,欣然笑了。
子端.“其实我特别喜欢梅花.”
听着他徐徐道来,怎般选花种,种树,浇水,瞧它开花结果。
子端.“梅花香自苦寒来,送你也送我...”
黎昭默默听着,世上不缺苦命人,将梅花折下一朵转别在文子端耳畔。
黎昭“以后,我陪着殿下,苦尽甘来.”
文子端抚上黎昭的手,二人的手指穿过指缝,十指紧扣,文子端淡然勾起个笑来。
子端.“黎昭,我真的会苦尽甘来吗?”
眼神满是不确定与茫然,黎昭点点头,雪里的暖意,安慰了彼此如今心中的空缺。
直到文子端开始猛的咳嗽起来,二人才回了殿,黎昭按着文子端的指导煎着药,文子端紧拽着狐裘,单手撑头依在书案上,那张黎昭描绘的画像入了他的眼,偷望过黎昭几眼去,像妹妹纯真可爱,又像姐姐体贴,真是捉不透,总让他出神。
黎昭“殿下,喝药.”
黎昭吹吹碗里的黑色药汁,闻着就苦,文子端接过碗,一口便咽了下去,只蹙了下眉,无了下话。
伸手替文子端拭去嘴角的残汁。
黎昭“好殿下,若是在宫外,我肯定给你找几块糖来.”
谈及宫外,黎昭语气便的稍有些低落,眼神飘忽不定,向望的是一丝自由。
今日是正月初十了,文子端细想,凑近了些黎昭。
子端.“你想出宫吗?”
黎昭“当真可以?在上元节那日可有灯会,自从阿父走后,我再也没去过.”
子端.“像我这病弱的身子,不过多去问候几声母后.”
灯会吗,自生在帝王家,便无缘见人间万家灯火,文子端也悄悄的在憧憬,不过他从不在旁人面前言说自己的想法,但黎昭如今又算旁人吗。
黎昭眨着眼,又凑近文子端了些。
黎昭“殿下,上元节灯会可好玩了,五彩的灯笼,能猜灯谜,还有杂技可瞧.”
子端.“嗯,晚间你独自待在殿中会,我去一趟母后宫里.”
听此言,黎昭笑弯了眼,又扶了扶文子端的狐裘,自从阿父离世,她与阿母相依为命,这是又一次感到被偏袒的感觉,她能将阿母嘴中的皇宫当家,能将文子端当家人吗。
雪飘飘的接着落着,所有皆被埋藏,连不知名的情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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