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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职篇16

钻石潘多拉公司:第六组

一瞬间的恐慌占据了莱哈特心头的高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整个普乐町城小至平民百姓大至富商政要,没有人会对卡帕希斯这个姓氏不产生顾忌,是一种几乎于自然而然催生出的压迫力,宛如双方在互相揭开身份的那一刻就被烙印了深刻的等级,这不是那种由数字积累而产生的质变,而是跨越了公式之上的两组数据,你其实心里很清楚,卡帕希斯的地位,并不是你能通过自身积累就总有一天可以达到的程度,虽然这种引申有一定的歧义在当中,但就正如缇娜之前所说过的一句话那样,他是他们,你是你,仅仅是恰好活在了同一个社会当中而已。

那白发白胡须的仆人似乎早已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他并没有在表明身份后再度予以额外的施压,无论是肢体动作还是神态口气上,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深入,反而操起了与其样貌较为适配的,某种有着慈祥意味的语气,他这样对莱哈特说着,仿佛这一切事物都对他事不关己。

“莱哈特医生,久仰大名了,若不是您无意踏足管理阶层而全身心投入医疗事业当中的话,想必我早就会在每年的家宴上侍候过您了,您是个值得尊敬的医师,请不要慌张,在来到这里之前,家主特意吩咐过我,万不可对您有任何的冒犯行径。”

的确,这位样貌老态身形却无比结实壮硕的侍者确实没有往莱哈特的方向多踏足半步,只是拎着那已经不敢再随意喘大气的雷比尔笔挺的站在了办公桌之后的患者区域,以那桌子为边界线一般,毫无进犯之意,可惜,明白对面不会进一步施压是一回事,身体不由自主的畏惧反应又是另一回事,此刻的莱哈特虽然还能勉强站稳身躯,却也不得不将双手扣在位于桌面的电脑显示器之上,以做为巧妙的支撑效果。

见医生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那仆人也不闲言碎语,他本次前来圣玛丽斯也不是为了面见莱哈特医生,更不是有什么疾病要寻求治疗,正如副院长在一小时之前所说的那样,他是受到了女家主的命令,前来取走属于缇娜的医疗记录的,虽说缇娜已经从名义上脱离了卡帕希斯家族而独立生活,但是她的身体数据可并不是能够予以公开的东西,也是难免为缇娜感到一些无奈,明明已经独立了出来,却终究还是甩不掉某些印在血液里的束缚,真是既美丽又可怜的女人呢。

“医生,我需要您将约定好的就诊记录交由于我,以便于我回去复命。”

显然,现在的状况似乎并不像莱哈特刚刚所担忧的那样,对方会在取走记录的时候难为自己,那这也是天大的福气,能够顺顺当当的和卡帕希斯势力结束交接是当下最好的结果,反正自己也并没有需要对方扶持仕途的意思,只此一次便今后老死不相往来即为最好,于是莱哈特也不再磨叽,顶着那仆人依旧持续散发着的压迫气场,颤悠悠的将早就在抽屉中准备好的档案袋递送了过去。

那仆人臂力甚是惊人,居然面不改色的将手中一直提着脖领的雷比尔像丢弃纸杯一般向门外甩去,翻手之际却又毕恭毕敬的伸出那双洁白的手套,准备接过由莱哈特所递送过来的档案袋,可不曾想,值此之际,莱哈特居然一反刚刚的懦弱态度,在纸袋已经触碰到对方手套的时候又大力将其抽了回来。

“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我的病人?!”

早在那仆人刚刚进门的时候,莱哈特其实就对其生硬打断自己治疗过程的行为很是不满了,只不过是因为后续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一时间被内心恐慌打乱自己的职业操守,但好在那仆人刚刚也只是一直抓着雷比尔的领口并无其他过分的举动,莱哈特本不想产生额外的追责,而这一下没轻没重的抛摔则彻底点燃了莱哈特的怒火,自己的病人被如此对待,这是一名医生所无法接受的,他甚至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庇护自己的患者,没办法,莱哈特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而他的那些学生自然也都是这样的医生,这其实是普乐町在医学领域上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

然而被害者雷比尔并没有要深究对面之冒犯的胆子,此刻被无情的丢出门外反而是一种即刻的解脱,但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二度跌在地面吃了剧痛后,眼见自己已经和那黑衣仆人拉开了不短的一段距离,他并没有立刻爬起身离开,反而是操着刚刚那种被荼毒一般的歌剧口吻,招呼着门外不知情的人们聚过来看些热闹,看看是谁在这医院当中蛮不讲理嚣张跋扈。

“这是崩坏!这是泯灭!这是不祥之兆!看啊!那个身着黑衣的人!他在侵犯着我们的世界!”

周围等候看病的患者还以为是有什么歌剧在诊室门口上演了,搭配上隐隐约约传来了莱哈特医生的愤怒控诉,确实是起到了十分挑逗人的吸引效果,于是大家也看热闹般纷纷围了上来,就像之前众人围在缇娜的警车边肆无忌惮一样,但是普乐町的民众就是这般特立独行,他们喜欢看热闹,就真的只是看,一句话也不会掺和,连半点的闲言碎语也不会有。

于是也就没有雷比尔所想象的那种来自群众的谴责声沸洋出来,这让雷比尔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感到十分尴尬,这些眼神里并没有明确的支持和赞许,没有给雷比尔继续闹唤下去的动力,反而让他迟来的催生出了逃离欲,只是人家已经围上来堵了个水泄不通,雷比尔现在想钻地缝都找不到空档去钻了。

视线回到诊室之内,那名卡帕希斯的仆人似乎也完全没有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任何的不妥,毕竟久居于那个家族当中,心态自然也就与常人有着天差地别,对他来说,就算除开女家主的命令他必须无条件遵守,他也不会轻易对莱哈特有什么冒犯之意,因为他知道莱哈特是有能力有水平,在其人生价值方面上值得去尊敬的人,那他当然不会对这种自己所认可的人有半点轻视,但这个前来就诊的臭小子可完全不同,这家伙是无名无号平庸之辈,就算丢进人堆里也不会有什么亮点,何况他还是个勾搭富婆的小白脸,连自己的一丝怜悯都配不上,是从理性和感性上对其有着双重的厌烦,那当然不会觉得这一下抛摔会有什么不妥,于是他完全不去理会门外雷比尔的叫嚣,反而对着莱哈特再度开口了。

“请不要在意,莱哈特医生,还是专注于完成我们之间的事就可以了,那种人并没有资格影响我们双方的情绪。”

“你的话我可不敢苟同!他是我的病人,你怎么能够对我的病人做出这种事,无论如何他都不该被你如此冒犯!”

看得出,那仆人也不想要在这种节外生枝的事上耽误自己的使命,于是他优雅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十分迷你的黑色长方形物体,而看着他将那物体放置在耳边并对其低声对话之时,在场的所有人也大概明白了那是某种迷你的通讯装置,只三言两语,那仆人便又慢而不怠的将通讯器放回上衣内兜,随后迈着十分考究的步伐背着双手来到围观的众人面前,单手轻负载胸前面向众人微微点头示意。

“诸位,我名为海尔,是直属于卡帕希斯现任大主,特蕾西娅·卡帕希斯女士的33位主仆之一,现在请各位听我一言,我面前的这名男士名为雷比尔·阿伊拉,本德罗血统人士,是无业者,以接触各界名流女士并与其发生不雅关系以及各种各样的小偷小摸为生,如果各位认为我需要向此番冒犯行为而道歉的话,我便听从众意。”

且不说前半句话效果有多么爆裂,卡帕希斯四个字传入众人的耳朵当中基本就直接炸裂开来,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去找卡帕希斯的麻烦,就算海尔如今当众杀人放火恐怕都没有几个傻小子敢公然出来反抗,更何况,听这后半句话里的意思,眼前这个长得就很是小白脸的男人还真就是那种任谁都瞧不起的玩意儿,那又怎么会生出任何替其伸冤的情绪,反倒是恨不得这位卡帕希斯的仆人能再多替天行道一些,直接把他打个半死才好呢!

看来这普乐町的大男人们确实没少被雷比尔这种小白脸给带绿帽子,否则不会亮出这般寒光四射的眼神,心知自己被反将一军的雷比尔此刻只能尴尬的陪着笑脸,恭请海尔继续忙他的事就好了,并在人群中探头探脑,想要找个机会赶快逃离此处。而得到了本人的许可后,海尔便再次踱步回到莱哈特面前继续着刚刚的对话。

“我们可以继续刚刚的交接行为了吗?莱哈特医生。”

然而海尔的行为其实是更进一步触动了莱哈特的逆鳞。

“雷比尔先生!请留步!”莱哈特将档案袋又狠狠的丢回抽屉当中,并将目光直接越过海尔的肩头直接看向门外伸脖探脑的雷比尔:“我在按压伤处的时候发现骨骼大体上没有受到太严重的损伤,为了以防万一,请您移步第4门诊室寻找马德尔医生,他是我的学生之一,你说清楚情况后会由他接手后续的医疗观察。”

“莱哈特医生,请您交出档案袋。”

“我给你开的药物是一周的剂量,美它福消炎片是饭前服用,每次三片,饭后需要在肿胀处涂抹快意膏,一日两次。”

“医生,您这样的话我会十分困扰。”

“回去后要使用冰水对肿胀处进行冷敷,近期不要洗热水澡!都记清楚了吗!”

莱哈特完全无视着海尔的话语,反而越说越激动,甚至音调也逐渐升高,最后一句更是让远在门口的雷比尔吓得一怔。

众人对雷比尔早已完全丧失了任何同情之心,但此番莱哈特医生的行为也不失为一种高光,足以让众人感受到这里是圣玛丽斯,是医疗场所,在这里,患者大于一切,故而哪怕这个雷比尔很是该死,但他的确不该死在这里,不管他的伤情是如何而来,有医生在尽全力救他,有人希望他一步步恢复健康,这就是莱哈特医生值得被尊敬的地方。

直到医嘱全部吼完,莱哈特才重新在抽屉中取出档案袋,恶狠狠的拍在了海尔向他郑重其事伸出的双手当中,而他同时主动让出了位置走向了一旁,好让海尔可以检查一下电脑内的医疗记录同样已经完全被删除掉了,可是没成想,在莱哈特交出档案并侧身让位的一瞬间,海尔鬼魅般的伸出左臂横在了莱哈特的胸前,虽说其手臂的姿势十分恭敬,但其所携带的意思可能并不十分和善。

“不需要检查电脑了,莱哈特医生,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在你们的系统里将电子版的记录删除了,只不过,我还是需要追问一下,您身上没有遗留任何有关于此事的物品吧?”

坏了,这下可有口难辩了,那来自于缇娜的血液样本此刻就在大褂口袋内安然摆放着,刚刚的确是自己产生了一些侥幸心理,反正海尔也只说要回收档案并没有再提及其他东西,看来副院长让莱哈特去藏匿血液样本,也是源于其和卡帕希斯的通话中隐瞒了这份样本的存在,对方在派人前来之前确实还不知道缇娜已经被抽了血,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位名为海尔的仆人执行命令竟如此的滴水不漏,现在这可就麻烦了,之前没有藏好这个样本,现在又没有能力去变什么戏法,莱哈特心中一万个翻腾,真是不该去搞这些侥幸的心理。

和卡帕希斯接触,他们尊敬你是一种情况,但是他们要是发现你背地里搞些什么小动作,那可就会演变为另一种结局了,先不说以后还能不能安安稳稳的工作下去,能不能继续苟活可能都成问题了,可惜莱哈特就只是一个医生而已,他哪来的那么多反侦察意识,明明副院长已经这般提醒他了,他还是傻乎乎的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身上携带,哎,只能说是隔行如隔山,你让莱哈特治病救人可能他就是神中神,可要是指望他玩什么特工间谍的花活,那只能是自讨没趣,等着任务失败吧!

也是因为莱哈特一瞬间眼神的闪躲,善于查颜阅色的海尔立刻就提起了警惕之心,转而换上一种杀气浓浓的眼神锁定了莱哈特的目光。

“莱哈特医生,您该不会有什么事要和我提及吧?”

这种话术可谓是阴狠毒辣,于明面上听起来就像是在替对方找寻一个台阶,方便对面顺势交代出隐情,加之海尔自一进门后就对莱哈特恭敬有加,即便是莱哈特因为患者而与他闹起情绪,他都没有改变自己的尊重态度,那么此时这种话术也就更是增添了一份可信度,勾着莱哈特把内心的天平彻底倾斜向“坦白一切”这一方上来。

不过你我都应该清楚,如果莱哈特真的开诚布公向海尔说起这血液样本的事,且不说这直接就把副院长给出卖了,就算是莱哈特自己以后也不可能再被卡帕希斯家如此尊重,但如果莱哈特真的嘴硬下去,硬是对血液样本的事矢口否认,那海尔若是随后在他身上搜出这东西,那可能就不必在考虑后续的什么事了,恐怕真的对莱哈特痛下杀手也说不定,卡帕希斯家族对族人的身体资料本就十分敏感,他们在世界上的对立面不用脑子去想也知道绝不会在少数,像莱哈特和副院长这样故意隐瞒他们抽了缇娜血的事实,你能怎么解释?你说是想要查看缇娜的其他身体指标,那属于对卡帕希斯的族人有所不轨,你说是想分析一下缇娜所使用的药物,那成了偷窃卡帕希斯私有产品的行为了,这是个没办法解开的死结,无论如何也会让自己的大股东感到难以接受的恶意,也是莱哈特,乃至整个圣玛丽斯都没办法随意糊弄过去的恶性事件。

也许我们已经在心里为莱哈特想到了很多种折中的说辞,能够帮助他将将度过当前难关,但别忘了,他依旧只是个医生而已,一旦脱离医疗领域,他就没有那种灵光了,索性他还是选择了一个当前最为稳妥的回答,那就是不回答。

他只能任由海尔撑起大手立刻顺着身上的衣服开始贴身摸索,胸前口袋的钢笔被对面拿在手里拆了个稀碎,制服外侧口袋的纸巾也被海尔细细的撕成碎末,马上,就到了那揣着试剂瓶的内侧口袋了,莱哈特默默等待着那个时刻来临,他甚至已经走马观花般看完了自己的前半生,这一辈子受了不少人的关怀和提拔,至少,他想把私藏血样的罪过揽到自己头上,就说是自己没有向副院长汇报此事,就说是自己一念之差心怀不轨,就说是....

“很抱歉,莱哈特医生,您的钢笔和纸巾,会由我方人员照价赔偿给您的,是我擅自对您产生了不好的猜测,还请您宽宏大量予以海涵。”

什么?为什么是这种回答?难道?

莱哈特双手顺着胸口向腰间抚摸而去,没有任何想象中应有的触感传来,那明明应该躺在内测口袋的试剂瓶,居然不见了踪影,这是绝地逢生的豁达,这是死地而后生的开朗,这种极端情绪居然刺激着莱哈特的演技猛然间迅速提升。

“不,你对我的患者没轻没重才是对我最大的冒犯,我非常介意,我知道你的主家权势遮天,但若是下次在来圣玛丽斯的话,我希望你们可以像其他来这里的人一样先去挂号排队,如果没有其他事了的话,请吧。”

莱哈特皱着眉头大手一挥,他竭尽了全力不让冷汗从额头顺流而下,但海尔的目光之中显然还是藏有一丝凶光,于是莱哈特准备说一句真实的话语,来对内心的慌张做以遮掩。

“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缇娜警员的情况十分特殊,如果你们回去后查看记录的话就会明白我所说的特殊是什么意思,我不需要你们赔偿我的什么物品,如你所见,我只是个医生,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做些补偿的话,就授权让我对缇娜的身体状况再做些研究,当然,是非常有分寸的研究。”

“抱歉,莱哈特医生,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回绝您的请求,哪怕有半分的可能,今天我也不会来此回收缇娜小姐的就诊记录,为了自己今后的仕途和安稳生活着想,您还是立刻断了这份念想为好,可千万不要走到我们的对立面上去呢。”

说着的时候,海尔就已经步伐稳健的向诊室外走去了,和刚刚围住雷比尔的情况完全相反,此时的众人不由自主的为海尔让出一条宽阔大路,好似这些百姓甚至都不敢触碰到卡帕希斯家族人员所呼出的气息一般,而当海尔彻底消失于走廊之后,那唯唯诺诺藏匿于诊室门口角落处的小护士,这才壮着胆子劝说大家回到座位继续排队等候,好家伙,这小护士还真是自我保护意识极强,她带着海尔一路到达诊室之后就自顾自躲藏起来了,真的是生怕会有任何事牵连到自己头上啊,也是看着门外的一切逐渐恢复常态,莱哈特悬着的一颗心脏才终于落回原本的位置,他茫然的收拾着办公桌上本就没几样的医疗器具,也是趁机在平复自己的情绪,而伴随着情绪的逐渐平稳,他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情况。

血样并不是凭空消失或者被遗落在何处,看起来,应该是那个家伙趁着自己为其就诊的时候给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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