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噩梦

“你们做家长的，怎么连女儿发烧了都不知道啊？现在必须观察几天，不能出院！”大厅内，医生正斥责南希和宅老师。

南希用手帕抹着泪，哽咽着说:“呜……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这孩子什么也不说。她实在太倔强了。”宅老师也抹眼泪，“作为班主任我也没第一时间发现，还罚她去罚站——”听到这里南希察觉到不对劲了，她猛然抬头，“罚站？”未等宅老师说，尚明晴就叫住了南希。

见到晴，南希又忍不住抹眼泪，“晴，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晴温柔的说：“别责怪自己了。作为哥哥，我应该第一时间发现她生病的。”

“别这样说，晴。是我不好。”

“不！是我！”

一旁的医生吐槽：这几个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家长还是立刻去办下住院手续吧。”

住院办理处，“老师住院费就不用你付了。”宅老师强烈要求道：“不！如果不是我的话萌蓝蓝就不会倒在冰冷的地上了。请让我做点补偿吧。”

尚明晴：萌蓝蓝？

“哦对了，阿墓到了医院没有我还没有打电话确认。那我就先走了。”宅老师走了几步路，拨打电话。

“果然是尚太太啊。”突然有个医生向两人搭话。

“你是谁？”

“你不记得了？前不久我们才在这里见过啊。”

尚明晴看看那医生胸口衣服上的牌子。

“您还没有告诉你的家人吗？你的……”

“什么嘛，我还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呢。”

·

“你好，我就是她的哥哥，安以暮。”男人身穿价格不菲的西装，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他眼神淡然，语气平静的接着往下说，边扭过身。

“宴以墓已经到了，宅老师你不必再担心她。”不等宅老师再说什么，他挂断了电话。他抬头，对上我的眼睛。

我们两人都沉默不语，拉着我的手的红发女人松开我，贴到暮的身上，抓住他的手腕，用撒娇般的语气说：“诶～暮我可是把你的妹妹安全带过来了哟，不给点奖励什么的吗？比如说，亲亲……？”

这是病房，里面没有病人，是豪华的高级病房，我还是第一次见，但是这种地方被暮拿来接电话吗？我不由得想到资本的强大。

暮不带犹豫推开了身边的人，红发阿姨没有多说什么，眼带戏谑的看着暮，和我。

“走吧，妈妈要见你。”

我点点头，手里攥紧背包带子，一步两步跟上暮的步子。

“妈妈……”

想不到这么快到了。

我小心移动到暮后面，自欺欺人的以为看不见母亲母亲就看不见我。当我们进来的时候，母亲正在看窗外，温和的注视着某个方向，直到暮叫了一声，她扭过头，对上我忐忑的目光。

她轻笑了一声，“暮，你吓到你妹妹了。你和戴安娜先出去吧。”原来她叫戴安娜，我惊讶的发现她的名字和一个女皇的名字一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花朵的那个黛。

“阿墓，快过来，要吃橘子吗？”

即使面布沧桑，她依然温柔的说，她是个被病魔折磨的可怜女人，也是我的母亲。我不再胡思乱想，走到她面前。

我沉默的看着她手中诱人的橘子。

“……我对橘子过敏。”我说。

能听到鸟儿的叫声，但并不悦耳，童话书上是骗人的，母亲忘了我对橘子过敏，但我是她的女儿，童话书上是骗人的。

“是嘛……对不起阿墓，是妈妈太粗心了，阿墓要吃糖果吗？我让戴安娜带你买玩具好吗？母亲带你去楼下的花园玩吧。”她兴致勃勃的说。我不知道该做怎样的表情，我只是握紧她递过来的糖果。

眼前的母亲，是多年未见的母亲，是想要弥补我的母亲，是忘了我对橘子过敏的母亲，但她依然美丽，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的。

“好。去花园玩。”

“妈妈！您病还没好，不能出去！”暮跟在后面大声喊。

戴安娜嘴角带笑地推着母亲的轮椅走，母亲怀里是我，我是真的好低，母亲用生病的身体也能完全搂住我。

“安啦，暮，今天天气这么好，很适合玩耍。”她说，“你说是吧阿墓。”

·

我记得尚家四人都是临近傍晚才回去的，大哥尚明晴晚上才归家，那只能到明天在学校跟静一起玩了。

母亲坐在草坪上背对着我不知在干什么，我并没有兴趣关心母亲的隐私，像个洋娃娃似的，和母亲保持一定的距离。暮和戴安娜都在草坪外面站着，直视着我，像是监视。

“当当！阿墓，快看！妈妈给你编了个花环。”

她扭头，带动了周围的风，我抬头的时候正对上她的笑容——我和母亲长着一张相似的脸，但母亲似乎更适合这张脸。

母亲为我带上花环，然后笑着看着我，我很想给她一个笑，但我做不到。

我呆滞的顶着花环坐在她面前，母亲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哈哈，我家阿墓好可爱。”

“一个人在家还好吗？阿墓想哥哥吗？”

我看了看母亲身后一脸严肃的暮，摇了摇头。

“不想吗？今晚住在医院好吗？妈妈想和阿墓一起睡觉。就像小时候那样。”她说。

没等我回答，母亲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那痛感不能共情，但她用手捂住嘴再敞开手时，满手的血液。

“沐！”

一道声音响起，不是暮的也不是戴安娜的，是我身后突然出现的父亲，的声音，他冲到我身前，紧紧抱住虚弱的母亲。

“快带她回去！不知道你母亲她还很虚弱吗？！”

父亲带了很多人，见到母亲病倒之后都急匆匆地跑起来，我被来的人推到一边。

我看着这一切发生，无动于衷，暮对母亲倒下很着急，但他最后离开的时候瞟了一眼，我的内心是平静的。

我原地站了一会，把头上的花环摘下来，拿着花环，看着人流消失在花园。花环上的花都蔫了下来，我将它放在长椅上，然后自己也坐在上面，看着某个地方。

“走吧小妹妹，这里没我们的事了。”红发女人说。

戴安娜身上很香，是花香还是什么我没闻出来。我只是拉上了伸过来的手，拿着花环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