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流逝,转瞬已过三旬。
就在这一天,发生了一件震动朝廷的大事。
极道皇朝九华城知府家惨遭灭门!
全家上下五十二口加一条狗,五十二人被毒杀,狗也死了。凶手连九岁孩童也没放过!
九华城已经封城缉拿凶手。
但很有可能是徒劳无功。
因为诊断结果是:食用砒霜中毒身亡。
这种最常见的毒药几乎人人都有!
根本不可能查到凶手!
所以只能希冀从知府家查到蛛丝马迹。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凶手怎么会那么粗心?
结果…出人意料的是,还真找到了一些线索。
正午,秋风萧瑟。
九华街空旷的街道上,一个护卫装扮的佩刀青年转过一个宽巷子,迎面一间府邸,上书:周府。
大门已经被封锁,门口站着的是军队的人,穿的是玄铁铠甲。
他悄悄地在周府外转了好几圈,最终停在一棵无人注意的歪脖子树下。
以歪脖子树作掩护,运用轻功,轻松越过高墙,稳稳落地。
入目一片池塘,荷花已经凋零,长出了浓密的莲蓬。
“喂!小赵!你不是去如厕了吗?咋跑这来了?”
他的右方突然出现一位与他同样服装的男子,慢慢跑向他。
他转头望去,露出灿烂的笑容。
“昆哥!”
“我这不是寻思着凶手可能会在池塘边逗留嘛,过来找找线索。”
“你们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男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了无生气。
“嗐!别提了…啥都没找到。”
赵刚也是叹息不已。
赵刚:就这搜查能力,也好意思称为极道皇朝一大势力?
切!还得靠我帮你们!
“我们再去那边找找吧!”
不远处,镇异司武备第六十组的人正在搜查。
总共有六人。皆是身佩长刀,黑色长袍,紧袖圆领。头发以黑色发箍箍紧,木簪子横叉。
见二人回来,领头的朝他们招了招手,指着西北墙角方向说道:
“你们两个,去那边找找。”
赵刚眉毛一挑,还真是巧了。
不一会儿,赵刚捧着一块不大不小的令牌,“激动”地朝领头人走去。
“头儿!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赵刚神采飞扬,眉飞色舞地喊道。
引得众人都上前来围观。
领头人接过赵刚手中的令牌,瞳孔一震。
令牌整体呈红褐色,几乎与土壤一个颜色,所以不易察觉。
长五寸,阔二寸六分,厚五分。上圆下方,正面雕有龙蟠剑身,背面有雷令符文。
正中间,一个明晃晃的“清”字。
领头人神色愈发凝重,整齐人马,奔赴镇异司总部。
极道城,皇宫,养心殿。
总管太监杨公公对着罗玮后侧躺着,且背对着自己的那道身影毕恭毕敬地说道:
“陛下,礼部尚书已到。”
过了半晌,皇帝才慢悠悠地举起左手食指。
1为进。
杨公公得令,脚步轻缓地退出。
礼部尚书郑九成入内,跪拜道:
“老臣参见陛下。”
皇帝翻转过身来,掀开帘子。清秀的面庞上,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郑九成跪拜的双腿,笑道:
“请坐。”
“谢陛下。”
郑九成略显艰难地站起身,坐到了皇帝正前方两米处的胡椅上。
“事情已经有结果了,是……清皇教下的手。”
“清皇教?”
皇帝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松开帘子,面容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那清皇教为何要对九华城知府下手?”
“老臣认为,清皇教是想立威。”
皇帝沉吟片刻,闭眸说道:
“那依爱卿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以怨报怨。”
“镇异司查到了清皇教的几所据点……”
“好。”
一抹狠色在皇帝眼中一闪而过。
“郑东来什么情况?”
“他是受了太后的命令,将此事告知老夫,向陛下假意示好。”
慈宁宫内,宋太后端坐在凤椅上,听亲信汇报。
“所以…皇帝要派镇异司去清除清皇教的那些据点?”
“是。”
“本宫乏了,你先下去吧。”
宫殿顿时冷冷清清。
宋太后把玩着手中的清皇教令牌,喃喃自语。
“真的只是这样吗……”
养心殿
方才宋太后的亲信在此跪坐。
“她信了?”
“半信半疑。”
皇帝冷笑:“真够谨慎的!”
“继续看吧。”
几日后,“镇异司出动,一次性清除清皇教在极道城的九所据点”的消息传出。
清皇教高层下令:不必理会,谨慎行事。如有违令者,斩。
漠北,玉京城,一处宅院。
甄士谦手摇纸扇,正在与一位差不多年岁的老者下象棋。
双方你来我往,杀得兵荒马乱。
“哈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甄士谦笑意盈盈,杀气毕露。
“不,那可不一定。”
对面的老者云淡风轻地回道。
话音刚落,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大喊一声:“爷爷!”手里拿着个糖葫芦,一蹦一跳地跑向甄士谦。
“哎,微颜啊,爷爷正在和你归爷爷下象棋呢,没空陪你玩儿。”
甄士谦和颜悦色地说道。
归姓老者面色一黑,强颜欢笑:“没错。”
甄微颜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冤屈,双眸含泪,作势要哭。
甄士谦急忙补救。
“不是!爷爷和你开玩笑的!爷爷怎么会冷落微颜呢!”
说着匆忙站起身来,随手将纸扇扔给归开甫,搂着孙子安慰道:
“不哭不哭啊,微颜最听话了…”
甄微颜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把糖葫芦递给甄士谦,“爷爷吃。”
“哎,好!真乖!”
归开甫看着这大型爷慈子孝现场,摇头失笑,轻摇纸扇。
当初,画圣云游四方,在桓西江宁城遇到了衣衫褴褛的甄微颜。
见他小小年纪,就成了道门九品高手,聪明绝顶。
眉清目秀,可爱乖巧。
没有亲人,可怜无比。
很巧的是,他也姓甄。
画圣一时兴起,收他做了孙子。
后来才知道,这孩子是玉京城八大高手之一。
奉命去桓西执行任务,失败了,才弄成了那副模样。
画圣陪他去了玉京城,第一次见到了玉京城主。
天下第二与天下第三如此突兀的初次会面,由一孩童引起。
虽然甄微颜没有完成任务,但认了个画圣当爷爷。只要把关系搞好,将来玉京城出了事,画圣不可能不管。可以算将功补过!
况且…玉京城主可不敢惩罚画圣他孙子。
之后,画圣会时不时偷偷地帮玉京城一把,但也仅限于此。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加入玉京城,或是极道皇朝,又或是清皇教,没有勾心斗角的生活才适合他,适合儒家。
至于衡山居士…那是他主动请缨。当然了,为了天下百姓,玉京城主不能死,玉京城不能灭。
这样僵持着,挺好。
爷孙俩一起画画,一起修道,日子过得格外悠闲。
现在,二人气质是越来越像,穿衣风格也如出一辙,说是亲爷孙都不为过。
归开甫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衣着…
皆是青色广袖蟒袍,袖口、领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束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
完全是一模一样。
“震川先生。”
忽然,一道醇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归开甫看向声音的源头。
视线越过无人的街边,越过勾栏,看到了宽敞的西湖。
西湖中央,湖心亭,一人端坐其中。
古朴典雅的檀香木桌上,放着一壶热茶,两个青玉杯。
“你有心了。”
归开甫瞥了一眼甄士谦,施展轻功,手持白纸扇,朝湖心亭而去。
甄士谦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扇子拿走,忍不住传音道:“小心些,别弄坏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无情的冷哼。
湖心亭内,身穿鹤氅道袍的青年往对面的茶杯里斟满了茶,起身整理一番,对着前方缓步而来的人90度角长揖一礼。
“顾远平见过震川先生。”
“坐吧。”
二人一同坐下。
顾远平率先开口:“先生可知几日前极道皇朝吴家灭门之事?”
归开甫端起茶杯,浅尝即止:“知道。”
“镇异司武备第六十组的赵刚,是您的人?”
“嗯。”
“那枚清皇教的令牌…”
“画圣有个不为人知的徒弟在清皇教当差。”
顾远平淡笑:“您连这都告诉我啊…”
“那…这封信,我能看吗?”
他从袖间取出一份被卷起来的书信。
“原来在你这儿。”
归开甫轻捋长须,泰然处之。
他接着问道:“那只信鸽呢?”
顾远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味美多汁。”
归开甫绷不住了,眼中杀意浓烈。
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根竹棍,对着顾远平便是全力一击。
…………
顾远平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胸口还是一阵疼痛。
归开甫大发慈悲道:“那只信鸽,吃就吃了吧,我不追究。”
顾远平:“先生仁慈。”
归开甫冷漠以对。
“信呢?”
顾远平将书信递与归开甫。
归开甫看后,又扔给顾远平。
片刻后,他问道:
“看得懂吗?”
顾远平神色复杂,摇了摇头。
“那我就说说吧。”
归开甫主动开口。
“传信人鼠一,实为大内第一高手吕寿仁,九品上,宋太后的亲信。”
“他在三年前选择投靠玉京城,与赵刚里应外合,为玉京城做事。”
“赵刚,是玉京城一年前安插在镇异司的卧底。”
“吴家灭门一案,是他所为。”
顾远平:“够狠。”
“他假装发现令牌,让极道皇朝认为凶手是清皇教。”
“目的之一,在于引发双方争斗。”
顾远平:“已经达到了。”
“镇异司司长郑东来是太后麾下。”
“他会先将这一信息传递给太后,再由太后决定要不要提前告诉皇帝。”
“皇帝虽无权无势,但他不蠢。他在镇异司中有眼线,此事他迟早会知道。”
“太后让郑东来将消息告诉皇帝在朝中的亲信——礼部尚书郑九成,假意示好。之后寻找合适的机会投靠皇帝,成为皇帝身边的卧底。”
“郑九成入殿时,太后便让鼠一在暗处偷听。”
顾远平:“所以说,‘礼,腿伤’中的‘礼’是指礼部尚书,这个信息是这时候发现的啊。”
“对。”
“但太后不知道,鼠一已经转投了皇帝,至于皇帝会不会完全相信,不重要。”
顾远平:??
“鼠一有选择性的将对话复述给太后。”
“之后鼠一回到养心殿,回答皇帝的问题。”
“就算是太后突然怀疑鼠一的忠诚,想调查他,也无计可施。太后虽是三卿之一,九品高手,但与鼠一相比,还是差了些,她察觉不到鼠一的行踪。”
顾远平:“让鼠一投靠皇帝是为了什么?”
归开甫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江湖传言,清皇教主,有可能是宗师。”
顾远平瞳孔地震:“您怀疑皇帝就是清皇教主?!还是个隐藏宗师?!”
“没错。”
“一年前,清皇教开了个高层会议。”
“插一句:清皇教主并不在场。”
“派出剑魔易三秋和三卿之一的云中燕钟昀,与皇宫中收买的内奸联系好后,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慈宁宫刺杀宋太后。当时皇帝也在场。鼠一在与剑魔打斗时无意中发现,平时只有八品中实力的皇帝,接住了钟昀的攻击。”
顾远平:“太后呢?”
“太后多年不与人打斗,与钟昀斗了三十回合后,吐血昏迷了。”
“之后皇帝显露出九品上的实力将钟昀逼退,剑魔见势不妙,也退走了。”
“在此之前,鼠一并未投靠皇帝。”
“他对皇帝起了疑心,试图通过掩盖皇帝武功高强的事实取得皇帝信任。”
“等太后醒来,鼠一便将击退刺客的功劳推到大内第二高手刘松茸身上。”
顾远平:“刘松茸这个人最喜功名,肯定不会拒绝。”
“事后,太后组建了血影堂,由鼠一统领,只负责保护太后安危。”
顾远平:“太后对鼠兄的信任程度真是令人咋舌。”
归开甫继续说道:“鼠一想与皇帝多一些接触,我就让他投靠皇帝,如此一来,更方便监视他,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看出端倪。”
顾远平冷汗直冒:“这个‘主,十成’是说?”
归开甫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说出了一句可能会让天下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话。
“皇帝,就是清皇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