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栋老旧的三层小楼，一条小路蜿蜒向前，两边都是住户，穿过这条小路就能找到楼梯的入口，爬到三楼去。
陆景阳一路走来，见两边住户的门口都堆满了杂物，有的人家将衣服晒到逼仄的巷子顶端，将仅存的一丝蓝天也遮掩了起来。
这里看起来阴暗又杂乱，也是周彪之前的住处。
按道理，这样的居民楼不符合消防安全，也陈旧危险，早就应该拆除重建。
怎奈住在楼里的几户人家死活不肯搬走，俨然成了钉子户，开发商一气之下便不打算收了这里的地，在外围将墙壁重新粉刷后，这里古旧的建筑风格竟然也成了风景区。
一直延续到了今日。
周彪的房子就在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此时房门和窗户都紧闭，玻璃窗户上还特意涂了颜料，应该是防人偷窥。
陆景阳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开了门。
“你谁啊，找哪位？”
那男人头发很乱，衣衫不整，说话的时候打了个哈气，显然是才刚刚睡醒。
“请问周离离在不在？”
陆景阳说话时，眼睛特意朝着屋内看了一眼，房间很乱，没有开灯，一切都仿佛掩盖在漆黑的阴影之下。
“你谁啊？周离离上班去了，你是她同事吗？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一听陆景阳要找周离离，男人开始上上下下打量陆景阳，眼神满是狐疑和揣测。
陆景阳烦躁地皱了皱眉，刚想拿出警员证，就见一个很瘦的女人拎着菜走了过来。
“离离，你来得正好，这男的要找你，他是你什么人啊？”
男人一把拽过周离离，大声质问道，“你竟然有我不认识的异性朋友，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神经病吧，林杨！这个男的我不认识！”
周离离说着看向陆景阳，因为瘦削，她的面颊凹陷下去，一对眼睛显得特别的大，看着人的时候也是直勾勾的。
陆景阳看过十七岁的周离离照片，那时候的她还青春满满，脸上写着活泼和生动。
可也就十几年的功夫，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过三十多岁，竟然仿佛四五十岁般，比同龄人苍老了许多。
“你谁啊？”
周离离开口问道。
陆景阳拿出警员证，说了一句：“我是警察。”
周离离一愣，下一秒就听那个叫林杨的男人叫嚣起来：“周离离，是不是你在外面犯事了？警察怎么找上门来了？”
“是十几年前的案子，进去再说。”
感受到周围的邻居已经探头出来查看，陆景阳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指了指门，示意林杨让开。
屋子里比陆景阳想象得还要脏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干净的沙发坐下。
“十几年前的案子，是什么案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周离离并没有给陆景阳倒一杯水的打算，她双手环抱着自己，做一种保护的姿态，眉眼间仿佛都写着抗拒。
陆景阳看向她：“和你父亲的死有关系。”
闻言，周离离的表情很明显地变换了一下，她双手不安地来回搓动着，看起来很紧张，也很焦虑。
“林杨，你先回房间去。”
周离离冲着一旁偷听的男人大叫了一声。
“凭什么，你的什么事情我不能听了？”
林杨不愿意走，周离离便要挟他：“你要是不走，这个月也别想让我给你零花钱了。”
“你……”
林杨指着周离离。
“我说一不二。”
林杨见周离离表情坚决，冷哼了一声后，这才气鼓鼓地回到了卧室，用力甩上了房门。
“警官，我爸他都死了十几年了，你怎么现在想起来找我了？”
周离离坐在陆景阳对面，顺手从桌上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后，便开始吞云吐雾。
烟雾遮盖了周离离的面容，看得不是太真切。
“最近我们发现了一些事情，证明二十年前的那桩火灾有问题……”
陆景阳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在听说有三个人没死，之后在山体里发现了尸体后，周离离十分吃惊，手指间的烟也没拿稳。
“你是说，其他人也有可能没死？那我爸他……”
“也有可能没死。”
陆景阳看向对面的女人，“当初八个人丧命火灾之中，因为火势太大，他们都被烧成了焦尸，加之当年的鉴定技术没有那么先进，只是从失踪的人判断出了死者的身份，但是谁也不知道，那八具焦尸到底是不是名单上的人。
“如今山体里发现了三具尸体证实是当年的其中三名死者，那么我们警方自然要做一个猜测，那就是——其他五个人，是不是也有可能没死，他们或者还活在别处，或者尸体也被遗弃在了某个地方。”
陆景阳说完，能够明显感觉到周离离的焦虑和不安，她用力吸了一口烟，又用力吐了出来。
这个状态，很不像是知道亲人没死，或是死在别处的样子，反而有点心虚。
“或许，你知道什么隐情。”
“我不知道！”
陆景阳的话才说完，周离离就下意识地回答，速度之快，不得不让陆景阳对她产生怀疑。
“周彪是你的父亲，你不想尽快破案吗？”
“他算哪门子的父亲！”
像是戳到了周离离的痛点，她一下睁大了眼睛，眼底是显而易见的红血丝。
陆景阳看着她，那目光像是能看见人的心里。
在一个警察的面前，很少有人能承受对方强大的气场，何况周离离的心态早就开始不稳了。
“周离离，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情，我们是警察，我们有能力知道当年的死亡另有隐情，就有办法查到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加之现在的科学技术那么发达，总有一些过去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就算你不说，那个真相也会迟早浮现。
“如果你现在没有隐瞒最好，倘若有，那么你和那个杀人凶手没有任何区别，也将是罪犯之一，受到法律的制裁！”
闻言，周离离手中的烟掉在了地上，她大声反驳：“我没有，我不是罪犯，只是他算哪门子的爸爸，他想让我死，那么我也不想让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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