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跟陆景阳诉说着自己的情况。
他叫张开阳，不是平安城本地人，三十几年前来平安城打工当船员，认识了妻子，只可惜妻子难产，生下女儿小小后就撒手人寰。
之后的日子，张开阳一个人将小小拉扯长大，直到女儿初中毕业后，考上了一所重点高中。
那天本应该是个高兴的日子，张开阳还特意带着女儿坐穿出海游玩，哪知道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风浪，小小掉入大海里，救上来后人也没了。
“都是我的错啊，当初我怎么会想起来带她出海呢？我做船员做了这么久，大海多危险我怎么会不知道？当时我就是被鬼迷心窍了！该死啊，我真的该死啊！”
张开阳边说边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陆景阳及时拉住他的手，严肃道：“行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海上的天气多变，出意外也不是你想的，你没必要自责，小小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的。”
张开阳捂面痛哭，过了许久才将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
“小小死后，我经常一个人去海边，有时候想自己就这样跳下去陪她好了！可是家中还有老母，岳父也尚早，想到早逝的妻子，我不能一死了之，否则也对不起亡故的妻子。”
“你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看见海里的人脸的？”陆景阳问。
“好多年前了，在小小死后没多久，我就看见过那些人脸，第一次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后来又一次看见，才知道我没有看错，海里真的……真的有人脸！”
说到这里，张开阳到语气里又多出了颤音。
“只有下雨天的时候才能看见吗？”
“对，只有下雨天的时候才能看见！”
陆景阳一边思考一边仔细观察面前的男人，判断他话语的可信度，有可能是他女儿死后，思恋成疾，产生了幻觉。
毕竟，小小也是死在暴风雨交加的时候。
只是，为什么张开阳的幻觉里会出现其他人的脸？
窗外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开，夕阳的残光从云朵的缝隙里渗透出来，照在陆景阳的身上。
黄敏英打来电话，询问陆景阳这边的情况如何了。
“调查出一些事情，遇到点小插曲，现在正准备回去。”
陆景阳大概交代了一下事情，黄敏英让他一会儿不用去警局了，直接去酒店。
“去酒店？”陆景阳不解。
“重案组那边有新组长任职，一会儿我们都去聚餐。”
“新组长？”
这下陆景阳更吃惊了，这才一个下午的功夫，没想到重案组就有了新组长？
“是不是陈武晋升了啊？难道真的是方连山帮他当的组长？”
“你过去就知道了。”
黄敏英什么都不说，让陆景阳好奇地心痒痒，最后只能挂断了电话。
“警官，我的事情怎么说？”
见陆景阳要走，张开阳叫住了他。
陆景阳想了想，尽量找了个委婉的说辞：“你先回去吧，等我回警局后会好好想想你这件事，到时候给你安排一个专职人员过来。”
“真的啊？”
张开阳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谢谢你啊警官，在这一片所有人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只有你信我，我等你……等你的好消息啊。”
说完，张开阳就高兴地离开了。
陆景阳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其实他说的专案人员就是心理医生，只不过是换个说辞而已。
匆匆赶到黄敏英说的酒店，楼上的包间里，第五小组的几人已经到了。
见到陆景阳，郑然然赶忙叫他过来。
“干什么？你怎么一脸八卦兮兮的表情？”陆景阳狐疑地看向郑然然。
他顺着郑然然的视线朝着前方的包间看过去，只见一群人正簇拥着一个人，似乎是在敬酒。
因为人头窜动，陆景阳无法辨别里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被围着的人就是新任的重案组组长？到底是不是陈武啊？”陆景阳都快好奇死了。
郑然然刚要说话，就被黄敏英打断了。
“陆景阳，做好心理准备。”
黄敏英说话的声音很低，几乎是贴着陆景阳的耳朵说的，因此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陆景阳心中诧异，不就是个重案组组长吗？
无论什么人任职他都能接受，怎么还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于是，他冲着黄敏英嘻嘻一笑，半开玩笑说：“黄队，放心好了，我现在已经是刀枪不入的钢铁战士了，什么事情都惊讶不到我。”
说话间，前面簇拥的人群全部散开，陆景阳从缝隙中看过去，在看见正中间站着的那个人后，他的双脚就如同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似乎是感觉到了陆景阳的目光，中间的那个男人也朝着陆景阳看了过来，礼貌地冲着他点了点头。
“陆景阳，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给重案组的新组长敬个酒啊，就差你了！”
不知道是谁用力推了陆景阳一把，他踉跄一下，来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近看之下陆景阳更加吃惊，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和王瑞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相对于照片里的王瑞而言，这个男人年纪更大，看起来更沧桑也更稳重一些。
“我们见过？”
男人开口问陆景阳，声音和王瑞也有八成相似，“否则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
“我……”
陆景阳张了张口，竟然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紧张了。
他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王瑞，如果不是，没理由这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都是警察。
如果是，王瑞应该也认不出他陆景阳，因为他那个时代可没有陆景阳的照片。
“我……”陆景阳吞咽了一口口水。
对面的男人十分深沉的黑眸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我、我叫陆景阳……”
闻言，男人的脸上明显闪过吃惊，他打量陆景阳许久，终于扯开笑容，开口道：“原来，你就是陆景阳。其实，我们早就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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