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阳揉了揉鼻子，是真没想到缪才智的直觉这么灵。
但现在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怎么会把缪才智牵扯进来？
想了想，陆景阳还是不打算说实话。
然而，缪才智就是认准了陆景阳在说谎，还说如果他不说实话，就会亲自把他找出来，反正他今晚必须见到陆景阳！
“爸，你怎么这么倔……”
“臭小子，我是真的担心你，你不知道我刚才的梦有多可怕，你妈和你姐姐都来找我了，让我救救你。我不能再让你出事了，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她们……”
缪才智这话说的有点奇怪，陆景阳愣了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缪才智和他姐姐、母亲又没什么关系，怎么会觉得对不起他们？
他肯收养他都是对他有大恩了。
思索间，只听电话那头的缪才智重重叹息了一声。
今夜的他似乎特别多愁善感，有些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
“阳阳，我知道你肯定没去外地，有事瞒着我呢，我这会儿就想见见你，有些话我想和你说清楚。”
半晌后，缪才智突然说道，语气里隐隐藏着坚定。
缪才智这个人陆景阳最了解了，他绝对不会没事找事，肯定是真有事要和他说。
而且缪才智决定的事情也很难回头，既然这么说了，今晚是务必要见到陆景阳的，否则他一定不会罢休！
犹豫片刻，陆景阳决定见见缪才智，这会儿他可能因为离开了家，正巧没被丁文礼的人找到，不如待会见了面先把名单交给缪才智保管，他也好回警局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爸，那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最终，陆景阳松了口。
“我在你姐和你母亲这儿附近，那你就到这里来找我吧。”
得到这个答案，陆景阳着实有点意外，但来不及多想，赶紧打了车往墓地去了。
之前陆景阳也深夜来过这里，那时候姐姐和母亲刚走，他每天都坐在他们的墓前不肯走，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
人家都怕墓地有不干净的东西，陆景阳就偏偏希望有鬼，这样姐姐和母亲就能回来看看他了。
此时，看着眼前被夜色包裹的墓地，他突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半晌回过神，径直往姐姐和母亲的坟头去了。
远远的，陆景阳就看到缪才智坐在坟头。
夜色下，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悲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也满是让人看不懂的悲色。
陆景阳歪了歪头，着实想不通缪才智为什么会约他在这里见面。
还有，缪才智每年过来祭拜他的姐姐和母亲，不过是陪着陆景阳，怎么这会儿看上去，他似乎也和他姐姐和母亲有牵扯呢？
抱着疑惑，陆景阳靠近了缪才智。
而他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连陆景阳走近了都没察觉。
他适时地轻咳两声，缪才智猛地回过神，抬头朝陆景阳看了过去。
“阳阳，你来了，先给你母亲和姐姐磕个头吧，一会儿我有话和你说。”
陆景阳听话照做，他每次来都会给姐姐母亲磕头，这事做的很自然。
末了，又把坟头的灰尘给擦干净了，这才坐在了缪才智的身边。
“爸，你怎么会来这里，又约我在这里见面？”陆景阳想不明白。
只见缪才智扯开嘴角，没说话。
半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了，放在嘴巴里，任烟雾缭绕。
缪才智很少抽烟，只有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才会。
直觉告诉陆景阳，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不简单。
“阳阳，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开了口，只是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历经风霜。
陆景阳被缪才智问得莫名其妙，但他爸既然问了，他还是老实认真回答道：“爸，您是个好人，善良、正义、公证，虽然您到退休了都还是个小警察，但在我心里，您是最优秀的。”
这句话陆景阳说的发自内心，他之所以当警察，其实有很大的因素是受到了缪才智的影响。
他要和缪才智一样，铲恶锄奸，让所有的案子都大白于天下。
或许这句话戳中了缪才智的心，他忍不住轻笑一声。
可是笑着笑着，缪才智突然就哭了起来。
这还是陆景阳第一次看到他哭，在他心里，缪才智坚韧如松，永远不倒。
“爸，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缪才智哭，陆景阳比看到女孩子哭还手足无措，想找个纸巾递过去，可是身上也没有。
缪才智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重重吸了两口烟，情绪总算是恢复了。
世界再次安静，只见缪才智的整张脸都氤氲在香烟的雾气里，等一根烟抽完，他才说道：“阳阳，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没你说得那么好。实际上的我，懦弱无能，甚至自私自利，不是个好人。为了自己家人苟活，我不惜伤害别人的性命。”
听缪才智这么说，陆景阳更是一头雾水，今天的缪才智真的太奇怪了。
来不及问，就听他继续说道：“阳阳，有一件事已经藏在我的心里很久了，我一直没勇气说出来。一开始我还能忍受心里的折磨，但是现在年纪大了，随着那个案子的真相浮出水面，我又回忆起很多当年的事情，几乎天天做噩梦，被折磨得每晚都睡不着……”
“爸，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案子，什么内心折磨，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陆景阳咽了口口水，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不敢深想下去。
“爸，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我暂时失业，你担心我的前程。放心好了，我又没做错事，回警局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说不定我马上还会立大功了……”
话没说完，就被缪才智严肃的声音打断了。
“陆景阳，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陆景阳被缪才智呛了一句，他赶紧闭口不言，安静地看着缪才智。
“这件事在我心里埋藏得太久了，我不说出来心里不安啊，你知道吗？其实当年你的母亲和姐姐可以不用死的！都怪我，都怪我太自私了，这才让她们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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