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阳毫不避讳地回视吴权，并且礼貌地笑了笑，气得吴权脸都白了。
其实他的计划能顺利进行，也是因为吴权过于贪功劳，案子破了之后，就把第五小组的人一脚踹开了，完全不给他们一点功劳。
这回连科长降罪了，那肯定也全由重案组的人兜着。
吴权似乎想把责任推到第五小组身上，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解释道： “连科长，这事情真的是意外，我们哪想到那个周永才突然大喊着让人替他姐姐伸冤，那些老头老太也爱起哄，他们……”
“你还好意思怪群众？如果不是你们办事不力，根本闹不起来！而且你们到底是怎么办案的，居然让周永才宁愿大喊着伸冤，也不让你们帮忙？”
连军将吴权问得哑口无言。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丁文礼，后者紧抿着嘴唇，让人看不出情绪。
就在吴权要硬着头皮继续解释的时候，丁文礼上前一步，说道：“连科长，你也知道的，有些犯人就是不愿意相信警察。这个何永才的姐姐在二十年前失踪，因为警察没帮他找到人，他对警察颇有怨言，所以即使得知了当年的涉案人员是谁，也是自己亲自动手杀人，所以会发生之后的事情也不奇怪。”
不得不说，丁文礼虽然比连军官小半级，但气场上倒是不输连军。
连军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不过眉头皱着，还是对这件事的结果颇为不满。
丁文礼继续说道：“连科长，其实不用何永才说，何秀英的死因我们也是准备展开调查的，只是警察做事低调为好，没必要大张旗鼓让人知道，但老百姓不明白我们的做事方法，才会闹得这么严重，我会用实际行动平复他们的情绪。”
连军像是被丁文礼说服了，“嗯”了 一声：“这件事已经闹大了，上面的人也找我问话了，重案组该受的处罚一样不能少。丁文礼，你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这件事平息下去，尽快把何秀英的事情查清楚。”
丁文礼回答了个“是”，似乎想说要让重案组的人将功补过。
陆景阳赶紧适时地说道：“连科长，虽然我们第五小组这次是辅助调查何永才的案子，但说到底也有责任。我刚才和黄队商量好了，何秀英的案子不如让我们查吧。说起来，这也算是二十年前的旧案，我们作为旧案调查组，应该担起这个责任，也会比重案组更有经验。”
丁文礼被陆景阳抢了话头，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
陆景阳则不卑不亢地看着连军，大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感觉。
连军想了想，似乎觉得陆景阳的话有道理，同意将何秀英的旧案交给第五小组。
“第五小组听令！”
连军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站直了身体，“你们务必把何秀英的案子查清楚，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是！”
离开会议室，陆景阳的心情还不错。
相比之下，重案组就糟糕多了，他们一个个愁云惨淡，看向第五小组众人的神情透着埋怨，尤其是吴权和肖勇。
不过连军就在前面，这些人也不好发难，只能用眼神表达情绪。
只有丁文礼走到第五小组面前，并有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丁副科长，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吩咐我们？”
陆景阳略一挑眉，笑嘻嘻地问道。
丁文礼的下巴微微扬起，每次看第五小组的人，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半晌，他才意味不明地说道：“如果让我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我可不会轻饶了他。”
丁文礼不傻，应该是察觉出了什么。
可惜他没证据，也拿第五小组没有办法。
陆景阳笑笑，眨巴着眼睛问道：“丁副科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丁文礼没回话，深深地看了陆景阳一眼。
末了，也不忘在第五小组众人的身上扫过，之后才一挥衣袖离开了。
吴权也朝着第五小组的人哼了一声，随即紧紧跟上了丁文礼的脚步。
“你们说这丁文礼难道猜出来了？”郑然然歪了歪脑袋。
“管他猜没猜出来，反正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调查何秀英的案子了。”
“也是！”
郑然然摊了摊手，被陆景阳扒拉着肩膀朝第五小组办公室而去。
在正式调查前，陆景阳和黄敏英特地去看望何永才。
他手上三条人命，一个被他害的半死不活，毫无意外地被判了死刑。
陆景阳和黄敏英见到何永才的时候，他的头发被剪成了平头，穿着监狱统一发放的狱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平静，像是完全接受了即将到来的死亡。
“何永才，那天的事情谢谢你。”陆景阳朝他笑了笑。
何永才只是对他点了点头，半晌才说道：“我比你们更想让那个人绳之以法，不用谢我，反而是我应该感谢你们。可惜这么多年下来，我都没查出那个害死我姐姐的人是谁。我也曾对何涛、郭子凡、余林、苏萍四个人进行逼供，哪知道他们死都不肯说。比起死亡，反而更怕那个人。”
何永才的话，让陆景阳和黄敏英忍不住对视一眼。
他们同时想起了二十年前仁和中学的集体自杀案，凶手也曾为了报仇杀害了活到现在的参与者，但这些人同样宁愿死了也不敢说出罪魁祸首。
陆景阳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两个案子似乎是有联系的，这种让人宁愿死都不敢说出名字的人也很少才有。
“我无法杀死那个折磨我姐姐的人替她报仇，只能拿那四个人开刀。”
何永才苦笑一声，“但我做梦都想那个人死，可惜我没有希望了，只能……”
说到这里，何永才将目光落在陆景阳和黄敏英的身上，郑重其事地问道：“两位警官，我还能相信你们吗？”
“何永才，你听好了，侦破案情，还受害者的公道，是我们警察的职责，你应该相信我们，也只能相信我们。”
或许是陆景阳的这句话气场太足，充满了坚定。
何永才猛地一愣，竟然捂着脸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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