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开一合，将白色的灯光阻隔在外。
陆景阳瞪大眼睛，仰面躺倒在地上，看着头顶黑黢黢的天花板发呆。
这一刻，他脑中的想法出奇的清晰，也逐渐理出了一条关于CF公寓跳楼案的模糊轮廓，可终究是不能将这个消息传送出去。
他第一次意识到，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原来可以渺小和绝望到这个地步。
当初他的母亲、他的姐姐，在去世前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绝望呢？
外面的天色早就黑沉得如同墨色，伸手看不见五指了。
黄敏英已经在垃圾场周围潜伏多时，自从她发给陆景阳的短信没得到对方的回复后，她就意识到陆景阳可能出事了，连忙通知郑然然和包子二人，火速赶到了这里。
果然，黄敏英在附近的小树林里发现了陆景阳的手机，且小道上还留下了拖拽的痕迹，因此黄敏英判断陆景阳被人抓走了。
她偷偷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藏起来，不久后就发现了一个藏在垃圾山下的天大秘密。
一群黑衣人在深夜时分悄无声息地进入垃圾山中，并进入半山腰上的休息室里消失不见了。
那间休息屋的面积很小，周围无窗。
黄敏英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但这么多人进去了，里面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由得引发了她的怀疑。
以黄敏英多年的经验来判断，这个休息屋内必然有密道，可以直通垃圾山上的某个角落。
但是目前只有她一个人，也不敢打草惊蛇，只能躲起来观察对方的人数和方位。
就在这时，对讲机无声地响起，最上面的红灯迅速闪烁了一下。
“黄队，我和包子已经赶到垃圾山下了，你在哪里？”
对面响起了郑然然的声音。
黄敏英迅速在群里发送了一个定位过去，并提醒对方附近可能有人在埋伏，一定要小心。
“我们知道了黄队，方爱成那边的审讯已经结束了，具体的资料我也已经发到了群里，你应该看见了吧？她的供词和我们之前调查到的稍微有点出入。”
黄敏英轻轻“嗯”了一声，在她来这里的路上，已经将里面的内容大概看了一遍。
二十一年前，方爱成并不居住在CF公寓里，只是附近一户普通的居民，在菜场里卖牛奶为生。
有时候，CF公寓里的人会到她这儿订牛奶，这一来二去的，和里面的人混熟了，她就经常出入CF公寓，保安也慢慢地不再拦她。
方爱成很八卦，也喜欢找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说家长里短。
她见人下菜，知道对方不好说话，就会避开远远的。一旦遇到那种能说的人，就会和人家说三道四。
这也是为什么公寓里的人，有的人记得方爱成这个人，有的人却从未见过她。
而费林就是方爱成的客户之一。
但他并不是那种喜欢聊天八卦的人，只是待人和蔼亲切。
方爱成每次见到他也不害怕，总会和他多聊上几句。
因为实在闲得慌，方爱成可谓把整栋CF公寓都摸得透透的。
她知道哪家的夫妻貌合神离，有哪家的小儿女不愿意赡养父母，也知道哪家的男人出轨了，自然也是知道住在1308房间里的人跳楼身亡的事情。
但是令她好奇的并非1308房间，而是隔壁的1306房间。
因为每次她早来，总能听到里面响起奇怪的声音，偶尔还有女人的哭声。
而这间房间，是费林的房间。
方爱成猜测，在费林的家中藏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从不出门，就一直躲在卧室里。
而费林表面光鲜儒雅，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八卦和好奇心促使方爱成想探知费林的秘密，在每次送牛奶的时候，她总是用眼角的余光窥探费林的房间。
但费林隐藏得实在是太好了，她什么都没发现。
有一次，过年前夕，费林忽然把她叫住了。
他说这大过年的，看方爱成每天都早起送牛奶，实在是太辛苦了，要给她一点礼物，并邀请她去屋里拿。
这大好的窥探别人隐私的机会，方爱成怎么会错过？
她假意推辞了几下，便跟着费林一起进了屋子。
然而不远处卧室的房门是开着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费林知道了她的小心思，所以故意邀请她进来一探究竟？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方爱成的心里总归是有些尴尬的。
但她脸皮比一般人厚，在费林邀请她坐下来喝一杯水的时候，她还当真坐在了人家家里那张柔软的沙发上。
费林和她闲话了一会儿，无意中跟她透露了一个关于CF公寓曾经的传说，是关于丁老头和丁若跳楼自杀的事情。
费林从不和方爱成聊这些八卦，但他终究是知识分子，说起故事来总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本事。
因此方爱成听得一愣一愣的，就好像这些事情真的发生过一样。
“费医生，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听完后，方爱成惊呼了一声。
费林则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说：“谁知道呢，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今天正好和你聊天，就跟你随便当一个故事说说，你可不要太当真啊。”
从费林的屋子出来后，这个故事又变成了方爱成和别人聊天的资本。
她通过这个故事，和CF公寓里的某些人打得火热。
而故事经过一传十、十传百的加工，也逐渐变了样子。
再加上连续四起1308房间跳楼案的发生，大家逐渐相信了CF公寓里真的有鬼怪作祟，因此一些比较迷信的人慢慢搬离了大楼……
随后，方爱成也不再做送牛奶的工作，跟着家人搬去了外地，并当了快递员，也渐渐要将CF公寓里发生的故事遗忘。
不过她还跟警方透露了一件怪事。
在她还没离开平安城的时候，晚上总感觉自己被人跟踪了，而且家里的孩子也会莫名其妙地在晚上看见窗外站了个人。
因为这件事，她才下定决心跟着家人搬家离开了平安城。
这次方爱成之所以被警方找到，是因为平安城里的老房子要拆迁，才特意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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