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办公室里就剩下陆景阳一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警局其他部门的灯也渐次熄灭,陆景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一个人走到了刑侦科的办公室门口,看了一会儿,确定里面的值班警察不在,便偷偷溜了进去。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储藏室里,走到了最里面的柜子,一下拉开了抽屉。
原本放在抽屉里的老旧手机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只有漂浮在空气里的尘埃。
陆景阳的心像是被人捏了一下,忽而又变得空落落的。
就像是有人告诉你他特意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你满心欢喜地回到房间里准备拆开礼物,却发现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那个他和王瑞用来联系的唯一手机不在这里了,那又能去了哪里?
陆景阳又在杂物间的其他地方寻找,可无论他如何翻箱倒柜,就是死活找不到手机。
这会儿门口响起了脚步声,应该是有人回来了。
陆景阳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声“草”后,就轻手轻脚地钻出了杂物间。
回到第五小组的办公室,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手机去了哪里。
难道是被其他人捡走了?其他人也可以和王瑞取得联系吗?
或是他上次把手机放回去的时候被人看见了,所以被人拿走了?
可那人拿走手机的目的又是什么?
陆景阳无比懊恼,一方面懊恼自己说话不算数,说好了以后都不联系的,现在又想着和王瑞取得联系询问蓝宝石的事情。
另一方面又懊恼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意气用事把手机给送回去,明明尘封在他的抽屉里,不也一样吗?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到快天亮的时候,陆景阳才在懊恼中渐渐熟睡过去。
当天下午,陆景阳收到了陆天艺的电话,让他去鹿苑小区找他。
陆天艺是下午刚出院的。
陆景阳到达他家的时候,他的女儿还在帮忙他收拾行李。
见到陆景阳过来了,陆天艺招手让他跟自己去了房间里。
“就是你想打听王瑞的事情?”陆天艺开门见山地问。
陆景阳点了点头:“吴队长说您这里知道些内部消息,方便都告诉我吗?”
“既然是吴队长要求的,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说着,陆天艺走到了床边,从床头柜旁边的保险柜里取出了一叠资料,递给陆景阳。
“这就是王瑞为什么会失踪的原因,你自己看看吧。不过这件事要保密,千万不能让其他不相干的人知道。”
“行,我明白。”
陆景阳接过资料,迫不及待地就翻看了起来。
才扫了几眼,他的眉心一跳,因为惊讶,鼻尖冒出了细微的冷汗。
“这是……”
陆景阳张了张嘴,做梦都想不到,王瑞失踪的原因竟然是涉黑涉脏。
二十年前,王瑞接到了秘密任务,被上面的人安排去一个叫做“黑龙会”的地下组织做卧底。
结果还没呆满一年,王瑞就被黑龙会里的人同化了,不但不上报信息给负责接头的警察,竟然还瞒报、谎报。
在一起重大的走私案件中,警方因为接到了错误的情报,导致人员重大伤亡,王瑞也因此被拉入了黑名单中。
“后来王瑞怎么样了?”
资料中显示王瑞最后加入了黑龙会,后来黑龙会逃到了海外不知所踪。
“不知道,黑龙会是当时有头有脸的帮派,王瑞加入后,如果不被揭穿卧底的身份倒是好说,一旦被揭穿了,黑龙会的老大绝对饶不了他。”
陆天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抽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陆景阳只能看清他模糊的侧脸。
“正因为如此,所以王瑞的事情在警察局里才是个禁忌,资料也由我来保管。不过吴队长既然要求告诉你,我也不能违背他的意思。记住我说的话,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从陆天艺的家里出来,陆景阳的情绪依然处于恍惚的状态。
虽然他和王瑞之间只打过几通电话,也从未真正意义上接触过这个人。
但几次的对话中,陆景阳可以感觉到,王瑞是个正直的警察。
他可以为了破案倾尽全力,为了抓住凶手的犯罪证据,奋不顾身。
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在当了卧底后,只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变节了?
不,陆景阳不相信,他一定要找到和王瑞沟通的手机,和他问清楚。
就在这时,黄敏英打来了电话,问陆景阳情况如何了。
想到了陆天艺的提示,陆景阳怕节外生枝连累到了黄敏英,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我果然被吴权耍了,结果这个陆天艺也不知道王瑞的下落,只说他后来离开警局后去了国外。”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陆景阳也听不出黄敏英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行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先回警局来吧。”
陆景阳的情绪不佳,就算表现得和平常无异,也被黄敏英看在眼里。
她也不揭穿他,只是组织大家将蔡何君的案子,又重新梳理了一遍,希望找出蛛丝马迹来。
“杨院长说,当年有不少孤儿院的孩子喜欢去废山玩,或许有人看见了当年杀害了林建的蔡何君。我们可以试着从这条线入手,挨个联系这些孤儿院的孩子。”
说完,黄敏英拿出了一份资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电话。
郑然然第一个叫了起来。
“这么多的电话,这要打到什么时候啊?”
“如果你觉得多可以不打。”
黄敏英丝毫没给郑然然面子。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郑然然揉了揉鼻子,无语地拿走了一张纸,“这张纸上的电话由我来打,行不行?”
“随便。”
黄敏英说完,又在其他人的桌子上一人丢了一份。
陆景阳拿着联系资料去了楼顶。
这里很安静,在打电话的间隙,他也可以好好思考一下王瑞的事情,放空自己。
黄敏英看着陆景阳离开的背影也没说什么,倒是郑然然吐槽了一句:“就这陆景阳,事情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