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深沉，小树林里安静极了，除了虫鸣声，就是陆景阳奔跑的喘息声。
这处小树林的面积不大，但是岔路很多，如果是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
就算陆景阳能看见前方那个正在逃跑的黑影，但也无力直接穿过树丛，到达对方的面前。
“他妈的，要是我能飞，还有你这龟孙子什么事情！”
陆景阳骂骂咧咧的，前面的黑影忽然转了个弯，不见了踪影。
陆景阳停下脚步，脑子里忽然窜出一个念头。
飞？
他怎么就不能飞了？
想着，他将衣袖往上撸了撸，手脚并用地爬上离他最近的一棵大树。
站在树干上俯瞰这片小树林，这里的视野极好，几乎将每条小道都尽收眼底。
一抹黑影正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小道边，朝着小树林的边缘跑去，因为那边是离开小树林的唯一一条出路。
“嘿，看你往哪里跑！”
陆景阳挑挑眉，两只手扒拉在面前的一棵粗壮的枝干上，身子用力一晃，就摔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嘴里吃了一口黄土，陆景阳“呸呸”了两声，不管不顾地朝着认定好的路跑去。
几乎在他来到出口的一瞬间，一个黑影也从另一个方向冲了过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黑影想逃，却被陆景阳一个鲤鱼打滚截住去路，黑影的手臂被陆景阳快速擒住，再也动弹不得。
“赵岚，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一只冰冷的手套铐在了赵岚的手腕上。
黑影回过头来，正是第一人民医院骨科护士长赵岚。
只是赵岚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早就沾上了黑污，头发凌乱不堪，哪有半分精致可言？
警车的呼啸声划破寂静的夜。
陆景阳和黄敏英跟着前来接应的刑侦科警员，一起坐上了警车。
黄敏英的脑袋上按着一块纱布，鲜血浸透雪白的纱布，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陆景阳侧头看了黄敏英一眼，不确定地问：“黄队长，你真的不要去医院看看吗？”
“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过一会儿就好了。”
黄敏英脸色惨白，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
陆景阳忍不住挑挑眉。
不得不承认，黄敏英是他见识过的最不矫揉造作，甚至比男人还爷们儿的女人。
虽然很佩服黄敏英的坚强，但陆景阳也对她有些同情。
因为只有那些从小缺乏关爱，不被人照顾的女人，才会比一般女人更坚强。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道：“黄队长，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很重要。如果可以，还是去医院看一看，千万不要留下疤痕了。”
闻言，黄敏英只是深深看了陆景阳一眼。
倒是一旁的周大壮，忍不住笑出了声，调侃他一句：“陆景阳，你小子管天管地，竟然管到黄队的头上来了？我告诉你，黄队做什么自有她的分寸，轮不到你在这里献殷勤！”
陆景阳立马回怼一句：“我关心黄队就是献殷勤了？那我倒想问问你一句，你是怎么做到看见黄队长受伤而熟视无睹的？”
周大壮的暴脾气瞬间被陆景阳点着了，撸起袖子就要对陆景阳不客气。
幸好黄敏英及时怒斥一声，才阻止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
“你们闹够了没？”
黄敏英沉着脸，“要是想打架，就全部滚下车去。”
话音落，两个男人对看了一眼，终究谁都没有再多言一句。
黄敏英回警局后，将伤口用白色绷带随意包扎了一下，没有急着去审讯室，而是和陆景阳一起去了法医室。
“张法医，如何了？”黄敏英问。
张明远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一台机器前看了看，摇了摇头说：“在孙良的随身物品里没有找到赵岚的指纹，无法给她定罪。至于乐嘉嘉的死，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线索早就没有了，更无从找到证据。”
“也就是说，就算我们锁定了赵岚这个嫌疑人，也无法给她定罪了？”
黄敏英抱着胳膊。
当警察这么多年，她遇到过不少类似的案子，很多时候嫌疑人已经完全可以锁定了，但是因为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最终还是被嫌疑人逃过一劫。
“这只笔里也没有线索吗？”
一旁，陆景阳忽然指着一个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钢笔，询问道，“在发现尸体的时候，这只钢笔的笔身和笔帽是分开来的，有没有可能被害人在临死之前做过抵抗，用笔尖划伤了凶手，正好在笔尖上留下了凶手的DNA呢？”
张明远笑看了陆景阳一眼，语气里有些赞许：“小伙子想得倒是挺周到的，这个我们法医也考虑过，已经在笔尖上取了样本拿去分析了，不过结果一时半会儿的还出不来。”
“什么时候才来出来？”陆景阳问。
“这个不好说，快的话几个小时，慢的话等到明后天也有可能。”
陆景阳的眉头紧锁。
黄敏英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她将放在证物袋里的钢笔拿了出来，对张明远说：“这个借我用一下。”
“好，只要记得不要污染了证物就好。”
“我知道。”
黄敏英走出了法医室。
陆景阳跟出来，想要跟她一起去审讯室里询问赵岚，却被黄敏英阻止了。
“你一会儿去旁边的房间里看着，如果有情况，我会让你过来的。”
说完，黄敏英不由分说地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并将房门紧紧合上。
陆景阳只能和刑侦科的其他同事，一起去隔壁的房间里观看审讯过程。
审讯室和这个房间之间隔着一面镜子，里面的人看不见这个房间的景象，但是这个房间里的人，却可以将隔壁审讯室里的情景尽收眼底。
此时，赵岚和黄敏英分别坐在长桌两边，彼此对峙着。
“说吧，为什么要逃跑？”
黄敏英的身子前倾一些，逼得赵岚不得不与她对视。
赵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伸手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开始整理头发，全程不紧不慢的，就好像对面的不是正在审讯她的警察，而仅仅是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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