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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第5幕:微烁宿星(下)

命劫:炽霜天路

寒秋深夜,更深露重。

三更时,星月隐没在云中,凌冽寒风刮过窗,呜呼作响,散落的枫叶滑落屋顶,停至窗台,又再落下去。

我还没睡着,索性不睡了。我抚平散发,起身去倒水喝。

方畅被安置在我隔壁的偏房,想是睡了,没发现我亮了两盏星芯草灯。不过这个时候了,水也凉了,自己烧罢。

“睡不着啊,禹燃?”我正打算打水,听见了那个家伙的问候。

我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忽然出现的问候,坦然一笑,将想法渡给他:“是啊。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才觉察到吧?”

“怎么,你在试探我与你的心灵感应?”他倒是会调侃我了,不过没调侃到位。

我纠正他言语上的错误:“是你对我的感应吧,我哪里感觉得到你在想些什么。”

他嗬了一声,“那看来你对我的存在犹然不满,固然感应不到我。哼,告诉你,你嫌弃我也无用!你是摆脱不掉我的。”

......我的话他竟是这样理解的,岂叫人听着不感到嫌弃?

“今日你也听了不少关于我的故事,纵使我尚不能彻底接受这样的事实,可因果早已注定,还能有怎样的怨言。”我暗自发笑,不知怎的,我认为宿命似乎在告诉我:事出有因,我必须去接受这样的果,而我为什么要历经这些却并不重要。它或许能告诉我“事因为何”,但前方那片云雾弥尽,等待走出迷雾的,正是寄托于“禹燃”这个名字含义中热情洋溢、砥砺前行般的祝愿。

“这是你这六年的修习中所领悟到的?”他的笑很是匪夷所思,但能感觉到他听完我的内心独白后有所转变的态度,颇有点意外的欣慰之感。“看来你并非将所说的话抛弃之人。”

这回他调侃得倒是不错,我对他示以称赞。“是啊,不过何止六年,这大概是我成长至今最大的总结罢。”我边守着水烧开边放开自己的心界。

“你说的是...‘成长’至今?”

“嗯,你先前难以觉察到吧,其实在我的经历中,有两大篇章于我而言至关重要。”

“哦?说来听听。”他的语态显现出几分活泼。我可算感觉到他这副像是我“变得满复沧桑”的声线下那开始让我舒服的话语了。

“谢谢你有这份兴致。”我正想分享与他,稍稍顿住了一下,又打消了这念头。“算了,很抱歉我现下没那么多时间谈论这个,若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去回顾。”

他想是失望了,传递而来的思想又是那样地,既冷且傲,阴阳不定:“现在这样一本正经地干嘛,嗬!在你爹娘面前纯情得宛如一张白纸,同自己的真身讲话倒是很能装,啧啧啧,你倒是真不简单呢,禹燃。”

看在他的不容易,我本就对他客气不少,不想他这样阴阳怪气地惹得我是无比厌烦。

我起身站立,丝毫不带客气地将回怼他的话渡去:“嘿你这家伙究竟懂不懂区分好坏话,那是我爹娘!在自己爹娘面前怎么不该以尊或敬相待?你倒还挺会形容的,‘纯情得宛如一张白纸’?你真把我当做孩子哄?!”

“是又如何?”他的不屈感击打我的意识,“乳毛未干的小子,也配抱怨自己的宿命?嗬嗬,你不明白的,这些年我被禁锢在与你相隔的另一个空间,那道禁制是怎样让我难受,是如何叫我痛不欲生,你都不会明白的!说起来,本该你也会承受那些,也是我抗下了所有,是我为你承了它五百一十年的摧残!”他的话音急促地颤抖着,怒喊着,大惑不解地质问我。

“你...说什么?你替我抗下了...?”

“哼,看来你还不理解事情的严重。只因那天星早已被设定,又处于尚未炼制完成之状态,一旦附体便永无脱身之日。那烈炽的星火不时袭来,周身四面如刀绞一样地被切割,而我早已被伤灼得体无完肤......可我是无法征服它的,我的力量不能主动施展,这就是仙物与你们仙人的差距......若不是说服你,由你去掌控它,我实在别无他法。因此我试着感受你,去在意你内心的想法,惟这样我才能够与你沟通。”

我停滞了一切自主的行动,连呼吸与思考都停滞的那一刻,周遭若同跟着静止。他如同邪祟妄图操控我的意识,夺走我的一切机能,抑或是说,他只是想告诉我这些,以化解痛楚,获取认同感。

当我回归正常的思考后,又这样问他:“你这个时候出现,便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不是。”他孤傲地否认,“我只是想与你的心交谈,可我不懂该用怎样的方式......我从未与人交谈过。”

嗯...?这一霎,我感触颇深,我竟感觉对了,并且能够理解他。为何...为何他的痛颂我都能感同身受?只因从我心之深处而来,而恰恰又好似我的声音?

我立在原地,与他一起沉默。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我从茶窑中取出些许红茶来泡。方畅称这是凌云群山低处的亚热带裕山名红茶,经过名为专制茶药的凌云教“回香院”特制,适宜夜间安神。方畅细心地将茶种分类,每一茶窑皆有着“注意”的符纸。

我坐在窗边的方桌上,半开着窗,细品茶香。寒风吹散云雾,月光皎白,透过残败的枫树,被衬托得分外娇亮。

静谧的凌华殿,惟我这样享受着。虽说腹部与四肢的伤仍在隐隐作痛,但不妨碍我这个时候自在悠闲。

“我真不明白,你一个未成熟的少年哪来这么多闲情逸致,享受一会儿都净搞着文艺。”他又开始了,以他那种“不谙世事”的个性嘲讽我。

我禁不住咧嘴一笑,放下茶杯。既然他总这样烦人,倒不如来一招先发制人:“我渡你一句,莫拿常态当笑话,窗前享悠闲是我们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可我怎么感觉到,曾经的你并非如此,怎么,在渪州仙门待了不过六年,行为举止养得这样拘谨?”

“那要不什么时候我带你去一趟渪州,让你学着把你这副口气养好?”

“哟,果然是嫌弃我呢,那你觉得你这副口气就是得体?”

“哎呀呀,果然是没办法的,到时候带着你去渪州,你好好见识见识那里的规章制度,说不定你就不这么烦人了。”我斟酌茶杯,渡以洒脱之一笑。

“哧!”他气得咬牙切齿,“禹燃,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况且你自己说过,我是摆脱不掉你的,那你自然也别想从我这里逃脱掉咯。”

“禹燃!意想不到啊,你这样狡猾!”

“这哪里是什么狡猾,我既与你脱不了干系,那我干脆先制服你,这在渪州叫做‘先发制人’。反正你得永远跟着我的,就乖乖与我一同迎接所有吧。”这一招,我确实是在渪州了解到的,先采取主动压制,方轻而易举令对方降服。

这招不一定回回见效,但制服他这只小灵莲显然是够用——“行啊禹燃,算我败给你了。”他放弃了与我抵抗。

我喝一口茶,润一润心窝:“你知道吗,此刻我心里很是舒畅,不仅是我打从心底地去悦纳你,但凭以后会发生什么,至少我们可以一同面对,多一个人相处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不是么?”

他貌似就这样害羞了:“啊?是...是。但为什么...你会忽然接受这些?你明明刚刚还在抱怨的......额,我说错了吧,不...不好意思⊙﹏⊙∥。”

“别这样想,你没说错。在清楚这些事后,我确实有点抱怨,这样的事怎就偏发生在我身上。但我也清楚,应多站在他人的立场考虑。我曾对我的一位挚友有过猜疑与不解,甚至对我们之间的不平等抱有怨言。但我们终究是不同的,物质本就因矛盾相互依存,我们与人相处当尽量避免矛盾,适当理解与包容方为人处世之道。”

“你从哪来这样的理念,又是渪州么?总觉得好生复杂......”

“嗯。但那儿的人不会随便讲道这些。事实上,我对学识并不通晓,会告诉我这些的人,正是顾少。”

“顾少?那个人,就真的值得你这样信赖?”

我纠正他的言论:“你看看你,又说错话了。这为人处事第二条,就是信赖。没有人会把这二字带着猜疑挂在嘴边,信便是信,不信便是不信,不该总是质问。倘若你觉得我不该信赖顾少,我不会对你这么说。”

他表示无言以对了。

渪州,于我的经历中至关重要的其中一个篇章。那里丘陵广布、水色旎旖,是充满学术气息的教门,也是最具文化底蕴的古城。

在拂晓之州的土地上,炼丹学术与观星学术最有深造的意义,渪州仙门在这两方面均有造诣。

顾少一家人是很浪漫的观星者,在顾尊主的笔录中,有一段文字我很是喜欢,揭露了千万受以星辰馈赠的拂晓子民彼此间的关系——

“吾生长不同之地,而交织不同;吾不能决,偶过汝途。或时若此缘,夜星方列为异形,独道完者寂寞,彼此遇于星点,星空得如闪耀。”

“我再渡你一段话。”我翻译过来给他听:“我们生长于不同的起点,却交织出不同的路;我不能决定起点的位置,却偶然间经过你在走的路途。或许正是如此缘分,夜空的星才排列成不同的形状。独自走完的路很是寂寞,你我在星点上相遇,星空才如此闪耀。”

我越渡越发觉好浪漫!“如何,你可有这样的感觉?”

他很认真的理解了:“这是在说,天上星星的排列就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点点头示以肯定,“不过敢问,‘渡’?这又是何意?”

我解释道:“这个‘渡’字啊,也是渪州的一种说词。渪州有一些斗法的游戏,设计得很有趣的。在玩乐过程中可将想法输送给对方,是以称‘渡’。我也玩过这类游戏,现将这个字眼告诉你。”

“渡...?我以后...可以用这个字眼与你沟通吗?”他鼓囊着,正期待着我的回答。

我回答的很爽快:“怎么不可以呢。”

他终于笑了,渡:“禹燃,我开始期待了,是期待与你的新生活。”

我咋感觉有点别扭,渡:“你这个说法还是有问题,啥叫‘与我的新生活’.....”

“我是认真的,禹燃!在下一个‘命劫’到来前,你究竟有没有打算应对?”

“那当然了!长夜漫漫,我怎么会考虑不到这一点。那说好了,等我伤势痊愈,咱就开始与下一个‘命劫’斗争!”

“好,那就说好了。”

下一个‘命劫’,究竟是怎样的开始?我现阶段的宿星只是在微烁着,我有些怅然,下一个阶段会是如何,或许正等待着我,敢于去直面它。我不善于长远思想,但只是一步步循路而行,嗯,我尚且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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