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黯淡

云城正处七月的尾巴，刚结束一场持续了几天几夜的大暴雨，使得小城内天气闷热潮湿。

今年是苏喻年跟随苏哲移居云城的第五年，今天也是苏喻年的生日，她和往年一样，放学后背着书包先从商场逛一圈再回家，为自己挑选生日礼物。

推手推车时一旁的小孩正拿着玩具和小伙伴们打打闹闹，瞧着他手上的玩具手枪即将打在苏喻年身上，后者一个侧身避开了小朋友的“偷袭”。估计家长看见了，赶忙将孩子扯到一面轻斥着一面向苏喻年道着歉。

苏喻年“没事儿。”

刚推着手推车没走多远，口袋里手机的振动声让她停下了步伐。电话界面上显示着“丁程鑫”三个大字，苏喻年扯扯嘴角按下了通话键。

苏喻年“哥。”

听到苏喻年的声音后，电话那头轻松地吐出一口气。

丁程鑫“年年，我还以为你会挂掉呢。”

苏喻年“不会，去年是爸在旁边我才没敢接，你哪一次电话我没有准时接的？”

丁程鑫“嗯，对了年年，最近过得还好吗？苏哲那边待你怎么样？”

苏喻年正好走进了零食区，可能是因为打着电话心不在焉，随手扯了许多相同包装的果冻扔进手推车。

苏喻年“挺好的，苏哲上班很少碰面，苏新皓一家也看着苏哲的面待我不差。”

苏喻年“啊……拿错了。”

苏喻年懊恼地将手推车里的零食重新划开挑选，一次性拿了太多都不知道货架在哪儿了。

丁程鑫像是想到了什么，支支吾吾地扭捏了半天才开口。

丁程鑫“年年，你……病情怎么样了？过两天是不是要去复查？”

苏喻年脸上表情没什么波澜，一边正用肩膀和左脸夹着手机回话一边两手开工将多余的零食往架上送。

苏喻年“上个月结果不错，贺医生说每个月都在进步，过两天查完再和你说吧。”

苏喻年“还有事儿吗？我现在挺忙。”

苏喻年将零食放回原处，一只手撑着推车把手一只手捶了捶酸痛的腰，拧紧的眉梢上已经挤满了汗珠，因为蹲下来长时间后猛然站起身头晕晕的，身体稍有些不适。

丁程鑫“妈和我都希望你回帝都，这边前景很好，心理咨询这方面现在也发展得不错，你来了我们还能好好照顾你……”

苏喻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本来就有些不适的她现在更是头昏脑胀，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却干呕着吐不出来。

苏喻年“我现在没这个打算，我在这边挺好的你和妈说一下别担心我，明年就高考了一年时间我希望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有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和你们说，而且我早说过大学会考虑帝都这边。”

苏喻年“五年了你们每次电话都会和我提这个事情，之前在帝都你们没有听陈医生说吗？像我这种人到了一个新环境需要适应一段时间，现在我在云城已经适应了，你们还想把我接回帝都，我说我会考虑帝都的大学说明我苏喻年已经做了退步，难道你们不能为我想想吗？”

间隔许久，二人都没有任何动静，只见手机上显示的通话时长在不断变化着，最终苏喻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苏喻年“哥，我说这么多是因为我现在有点累脾气不是很好，我知道你和妈妈为我着想，语气可能有点重，对不起。”

丁程鑫“年年。”

丁程鑫嗓音嘶哑，像是抽泣后的体现。

苏喻年没有听出来，也没有想让丁程鑫开口的机会继续说着。

苏喻年“先这样吧，我在买东西要付款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微信上说吧，挂了。”

苏喻年没给丁程鑫反应的时间就已挂断了电话。

趁着刚刚买东西的一小段时间天公不作美又开始“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因嫌回商场买雨伞过于麻烦，苏喻年只好坐在商场一楼大门出口处的长椅上等雨停。

“叮铃”声引着苏喻年点开了丁程鑫发给她的微信消息。

丁程鑫“年年生日快乐，我和妈买的礼物明后天应该能寄到你手上，分开寄的。”

丁程鑫“刚刚挂的太快了没能说上。”

苏喻年“谢谢哥，帮我再和妈说一声。”

关上手机后她看了看四周，实在无聊地从书包里随意地翻出教材书看着。天色慢慢黯淡，雨不见变小反而更大了，苏喻年叹了口气往后方别的店铺的橱窗上一靠，抱着侥幸心理继续看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喻年的手机来了电话，正在认真学习的她才被拉进现实。

苏新皓“姐你怎么还没回来？蛋糕都要化了！”

苏喻年打了个哈欠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将其贴回耳边。

苏喻年“我在商场买东西，刚刚下了雨我在这等雨停再回去。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苏新皓“你在商场？是家对面那个？”

苏喻年“嗯……七禾购物中心。”

苏新皓“行你等我，我这就来接你。”

苏喻年“好，别急。”

苏新皓那边声音断断续续是不是传来摩擦的声音，估计在换衣服，语调也急急忙忙的。苏喻年微微点头，将书包拉链拉了起来背在身后，书拿在手上打算继续看。

苏新皓“姐！走吧。”

苏喻年抬头看见苏新皓提着两把雨伞站在她身前大喘着气，一把伞沾满了水他放在身后怕蹭到她，另一把伞应该是为她带的，上面有一块儿有小水珠聚集估计是不小心被雨淋到了。苏喻年站起身跺了跺脚，坐的时间太长脚都麻了。

苏新皓紧跟在苏喻年斜后方，眼尖的他视线很快被苏喻年手上的书吸引。

苏新皓“数学分……析教程？姐这是什么书啊？”

苏喻年“高数。你现在还看不懂。”

苏新皓“哦。”

苏新皓很喜欢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虽然姐姐和他说过她心理上有些病症，但是他觉得姐姐说话温柔性格不张扬也很懂事。自然苏喻年说什么苏新皓都信，就算是骗他。

进了家门苏哲和苏新皓妈便上前帮忙拎苏喻年身上背的和苏新皓手上提的。

苏母：“年年快进来，到现在还没吃饭应该饿了吧？”

苏喻年回笑摇摇头。

苏喻年“不饿。”

苏哲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搭上苏喻年的肩岔开了话题。

苏父：“年年过两天要去复查，这几天大家都多照顾点，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我们都不要逼。”

苏哲的手搭上的一瞬间苏喻年身子轻微僵了僵，不过没有人发现，等其说完了话苏喻年甩了甩手上的水身子往另一边轻轻一侧躲开了苏父的“关心”。

苏喻年“先切蛋糕吧，吃完我还要上去写作业。”

苏新皓“我帮姐。”

有了苏新皓帮忙效率快了不少，苏喻年吃完自己的一小块蛋糕后就上了阁楼进了自己的房间。书桌上干干净净，书桌边缘垛着一摞卷子，上面全是大大的红勾，书架上的书按分类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让人眼前清清爽爽的。

苏喻年做作业效率很高，两个小时不到就起身拿衣服去洗了澡。

出洗澡间时已经临近十二点了，苏新皓和苏哲的卧室门紧闭，应该是休息了。想到这儿苏喻年眸色暗了暗，放慢了脚下的步伐尽量让拖鞋不发出声音直至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上了床的苏喻年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合上眼，寄人篱下的生活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