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巡剿匪

万府寿宴那日闹剧过后，倒是一切平安无事。并未有人看穿嫋嫋把戏。在赵玉蓁的配合遮掩下，萧元漪以不觉有何不妥。赵玉蓁不会像其他女娘们一样去看凌不疑她是知道的，至于程少商，萧元漪只觉得是赵玉蓁管住她了。

至于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具体是怎么样的也不重要了。程少商在万府的时候确实因为好奇多次去看那座危桥，但是危桥的牌子是赵玉蓁在程少商去看桥前就嘱咐万福立下的。那日在危桥旁确实家丁仆妇看到了程少商和袁慎，但因着袁慎的好名声，没人往其他地方去想。至于为什么袁慎、凌不疑和其他公子们会去凉亭，在场的家丁们只说是袁公子和凌将军比试投壶不过，便要去看景作诗。一切那么自然，那么合理，又是那么巧合，水到渠成。众贵女们只得吃了暗亏，尤其是那裕昌郡主，带头落水的事儿又像上一次灯会落水一样，传遍了都城。

程少商倒是因为偷偷报了仇，暗爽了几日。但因为万府寿宴那日的闹剧，全都城对女公子的要求都严格了，也被萧元漪关在家里，和程姎一起，责令哪儿也不准去，闭门读了好些日子的书。不过也不知她怎么哄得了萧元漪，竟惹得她同意嫋嫋和程止夫妇一起去桦县赴任，还不带上程姎，只嫋嫋独个儿去。这倒真真是一幢新鲜事儿，值得后面赵玉蓁得空儿了再向她嘻嘻询问。

三叔母桑舜华对这个侄女儿平时就是疼爱有加，据她所说，是很欣赏嫋嫋的，喜欢嫋嫋的凡事依靠自己争取，半点不求人。这不，还答应了嫋嫋在赴任途中多带她看看风景，加上原本赴任时间还算充足，就打算先绕道去趟清县。程止是清县常客，按照他的说法，清县虽及不上都城繁华，但也是热闹有趣，常年挤满了络绎不绝的商队，挑担来卖收成的农家和硝好兽皮来估的猎户。正巧程止和现在的清显县令是故友，此趟也当做是拜访友人了。听到这番描述，程少商更是止不住地兴奋了许久，拉着桑舜华嘀嘀咕咕问了好多外界见闻。

赵玉蓁这些日子也没闲着。陛下西巡的消息已经传出，那这件事儿就属于是弦上之箭了，就算之前文帝只是有个这个念头，但是现在也已经是不得不发的局面了，而且注定这次西巡不会太平。虽说用陛下西巡来引出反贼这样的赌注确实有点大，但就这个局势，这个兵力，怎么说不是稳赢的局面呢。蚍蜉撼大树，不管蚍蜉有多少，除掉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此次凌不疑和赵玉蓁要用最小的伤亡，抓住幕后之人的把柄。

再说赵玉蓁伴驾西巡一路上，前有执金吾，后有卫尉，明面上有韩将军率羽林虎贲随行，凌不疑率黑甲卫护卫，暗处有赵玉蓁率抽调的北军校尉兵马打扫残局，一路上倒是还相安无事。

出发之前，凌不疑和赵玉蓁拿着蜀地堪舆图，和他的老友桙先生提供的地质勘舆图细细讨论过，从都城到蜀中，自东向西排开，有两个郡县最为关键，一个是清县，一个是桦县。清县是由于特殊的历史遗留，城墙极高，地基深入地下，易守难攻，端端正正是个堡垒的样子。而桦县，则是因为地理位置十分关键，过了桦县，就到了蜀中地界。若是蜀中有所动作，第一步就是要攻下桦县，再出其不意夺取清县盘踞驻守，以清县为堑对抗大军。

不巧的是，清县县令虽是程止老友，一介书生，但家中长辈早年从龙，是一介武将，再加上清县早年也是战乱不止，因此城内屯驻了不少武将家眷，十几年生息下来，清县周围军事防备至今仅凭县内军队即可护卫。就算是蜀中即刻来犯，清县也不会是他们的首选。所以，凌不疑和赵玉蓁一致认为他们会在桦县周围动手。

不出意料，文帝銮驾过了清县就出了问题，执金吾一路上只是清剿一些贼匪，但刚过清县就有不少伪装成贼匪的叛军斥候伏击大军，虽不足为惧，但严重阻碍西巡了进程。这些人自|杀式的攻击显然引起了不少将领的怀疑。结合之前的推断，凌不疑更是怀疑桦县已然生变。将事情禀告文帝后，文帝派斥候前去四方打探，斥候路遇从桦县求援的将士，果然桦县被围困，贼首就是樊昌。

文帝当即派凌不疑率黑甲卫快马加鞭先行剿匪，务必活捉贼首，赵玉蓁率北军校尉紧随其后，清缴余孽，力保桦县百姓安全，韩将军则率羽林虎贲和其余兵马先去驻跸大营保护圣驾。桦县四周山地叠峦，森林茂密，地形复杂，赵玉蓁按之前的计划，将北军校尉兵分四路，贾淮率领一半兵力全力支援黑甲卫，赵玉蓁、张渠、王腾各领一队兵马分别围堵在桦县的西、东、南三个方向，务要清缴余孽。

天色昏暗，忽然烟尘飞起，一路兵马带着血腥气飞驰而过。这是赵玉蓁刚刚清缴完附近小队叛军，正在率兵寻找合适地点驻兵休整，突然见道路中间不少衣物箱子翻倒在地，珠宝首饰也散落在路旁。刚开始赵玉蓁只是觉得可能是哪家运气不好遇到了贼匪，才扔掉随身财物保命，但后来却见一路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可见这车队人数不少啊。这么多人，想要逃脱也是不易，看着这车马痕迹也很新，赵玉蓁就想着救上一救，但愿他们能坚持得住。于是就沿着这条路一路搜寻下去。

但巧的是，没找到那伙贼匪，倒是遇到了出逃的樊昌。这伙人中定是有熟悉此地地形的，他们躲藏在一处山壁之中，还拿了不少路上那家人丢弃的金银财物，若不是赵玉蓁想着帮衬那家人剿匪追踪至此，这樊昌还说不得给他跑掉了。

此时樊昌已经穷途末路，一脸颓相，他自己也知道围困郡县，举兵来反是个什么罪名。樊昌随众不多，一路逃窜又受了伤，赵玉蓁没费太大力气就把他拿下了。

匪首樊昌已然就范，但令人生疑的是，他的随从人数太多了，就算叛军被黑甲卫彻底打散，这四十几个人怕也是难从黑甲卫手中逃脱。赵玉蓁怕他还有后招，行事小心了许多，让管彤派人将樊昌的眼口都遮住，再去周围巡查一番，原地休整，等明日天亮出发与贾淮率领的大军会合。

谁料不久后，管彤来报，说前方林子里藏了有约么三四百人马，更重要的是，他们在里面见到了阿妙。

赵玉蓁阿妙！

赵玉蓁闻言惊得站起身。

赵玉蓁阿妙不是随程家府兵护卫三叔父上任去了吗？按时间推算，他们不是应该在清县吗，阿妙怎么会在这里？

强行镇定下来后，赵玉蓁马上吩咐道。

赵玉蓁管彤，我们不识此地地形，夜间不便强攻。你带一队兵趁夜将这批叛军吓走，把阿妙救下来。如果没有推断错的话，我们路上遇到的那些财物都是三叔父他们扔下的，只有将阿妙救下来我们才能知道他们的消息。这山林便于藏匿，你务必要让弓箭手分散四周，多使用火光和战鼓，乱人耳目，让他们分不清我方人数、意图和出击方向，趁乱将阿妙救下。

管彤得令！

说罢，管彤领命下去。

约么一个时辰过后，管彤就率兵返回。

管彤禀军司，贼匪已退，属下已派人追踪，想必不久便会有消息。

赵玉蓁阿妙呢？

赵玉蓁急忙问。

管彤阿妙受贼人凌辱，又被斩断了一臂，失血过多，属下带她下去包扎了。

赵玉蓁走，我们必须马上问到三叔父行踪，半刻也等不得了。

管彤带赵玉蓁走进临时搭建的营帐，里面的炭炉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肉香。武婢已经为阿妙止了血，包好了伤口，正在为阿妙擦拭满身痕迹，但眼见是进气儿多出气儿少。

阿妙见赵玉蓁前来，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力气，抓住赵玉蓁的马靴翻身哭喊着让她救四娘子。

阿妙军司...军司，您快去...救救...四娘子吧。

赵玉蓁扶起阿妙。

赵玉蓁阿妙，先不要说其他的，你先告诉我，四娘子他们还活着吗，还有你被抓到那伙叛军那里之前在哪儿？

阿妙努力顺下了一口气。

阿妙活着，在猎屋。

赵玉蓁那猎屋离这里可远？你可还记得路？

阿妙记得，不远。

说着，努力撑起身子。

阿妙我可以带你们去。

赵玉蓁托着阿妙的臂膀。

赵玉蓁阿妙，坚持住了，抓到贼人后，我许你枭首报仇。

阿妙闻言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亮了亮，沉默地低头行礼。

阿妙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