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欲湿杏花雨

自那场春雨过后，海市也下了几场雨，沈夕秋从未把李晓行的伞拿出遮雨。雨后的海市空气更加清新，连风中的花香都能精准地捕捉到。

上课偶尔走神沈夕秋会习惯性瞟两眼窗外盎然的春景，春天，总会令人联想到刚钻出泥土破芽的小草，积雪融化后叮咚作响地溪流，还有那一茬接一茬盛开的鲜花……这是一个润物无声，莺歌燕舞，万物复苏，众灵欢唱的季节。

沈夕秋突然想到，从来到海市她就一直没带沈秋雨出去看看海市的风景。沈秋雨连平常和伙伴们玩乐的地方都是她们家附近的小公园。

是带她骑车去环海旅行还是去这有名的圣水观。要不……回去搜搜手机问问她想去哪……

下课铃声响起，“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课。”历史老师拿着教案夹玻璃杯离开。大课间外面刚落雨操场还是湿的，课间操就取消了。班内陆陆续续趴倒一片，有的人连哈欠声都传出来。

“夕秋，快，跟我去复印室里抱资料，下一节课是政治，我忘抱了。”冯思琳拉上沈夕秋头也不回地跑。

沈夕秋多少有些无奈，自从冯思琳成为政治课代表之后，沈夕秋都要被迫跟她一起承担课代表的职务。关键是，光干活，无职称，还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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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琳，海市有没有特别好玩的地方？是环海旅行还是去道观寺庙?”沈夕秋抱着资料走在冯思琳身旁。

“环海旅行适合夏天骑车逛，蓝天白云，海风夕夕。道观寺庙……圣水观秋天去比较合适，秋天那里有一股雅韵，而且院中的千年银杏秋天简直美绝了。”冯思琳作为地地道道的海市人，说起景点那是口若悬河。

“那……就没有适合春天这个时节去的地方吗？”沈夕秋眉头微微一拧。

“怎么可能?我们大海市一年四季都美景!”冯思琳骄傲地挺起没有多少起伏的胸脯，眼睛里带着自豪，一副与有荣焉。

“那你倒是说啊。”沈夕秋要不是挪不开手，早都拍在冯思琳后背上。

“你求我呀?!”冯思琳那狭长的凤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什么德性?

沈夕秋抬腿就走。

“哎哎哎，沈姑娘，沈姑娘，”冯思琳快步追上，瘪起嘴巴求饶:“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沈夕秋停下脚步，洗耳恭听。

“离市区有些远，在海上，坐汽艇十分钟就可以到岛上。小岛不是太大但也像一座小山丘，岛上种满了油菜花，你也知道如今正是油菜花花季，金灿灿的一片。”冯思琳眨眨眼:“岛上还有从南方飞回来的海鸥，清明节过后它们要在岛上产鸟蛋。这个时候它们往往在岛上盘旋飞舞。”

沈夕秋顿时脑海浮现大片的油菜花随着微风轻轻摇晃，海面波光粼粼，海鸥振翅飞翔的画面。

这地方，值得一去。

冯思琳见沈夕秋愣神，快速移到旁边的杏花树旁，大喊了一声沈夕秋，沈夕秋回神望去。

瞬间，带雨的杏花花瓣自上而下落得沈夕秋满身。鼻翼拂过柔软的花瓣，就像轻轻一吻，沈夕秋不禁闭上双眸。

“哈哈，这杏花雨怎么样？”冯思琳倚在杏花树旁哈哈大笑，“叫你不理我!”

“冯思琳，你多大了？”沈夕秋睁开澄净的双眸，轻轻摇晃头颅，好把花瓣抖落下来，散下来的发丝如裙裾飘扬。

“幼稚。”沈夕秋吐出这两个字就自顾往前走，“哎！”冯思琳赶忙追上。

“好姑娘，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冯思琳急急忙忙一只手护好资料，另一只手拉住沈夕秋的衣角，轻轻摇晃:“你就原谅我吧……”

“贺辰。”沈夕秋停下脚步，吓得冯思琳也立刻没声。

贺辰扶了一下眼镜，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数学老师叫我去打印室拿练习题，没想到在这儿能碰到你们。”

“我跟夕秋一起去拿资料……复印室老师还在，你快去啊，这没几分钟就要上课了……”冯思琳头一回在沈夕秋面前说话结结巴巴。

贺辰点头致意绕过她们前往复印室。

冯思琳还在往后看，沈夕秋好似懂了什么挑起左眉，轻声缓缓调侃:“冯思琳……”

“不要说，不要问。快上课了，咱们走快点。”冯思琳一个劲的低头往前冲。

沈夕秋感到有些好笑，却还是没问，保全了青春期姑娘家那昭然若揭的小心思。

浸淋过雨水的杏花更加娇嫩，微风拂过，枝叶与花蕊随之抖动，圆润的雨

珠随之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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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假期沈夕秋带沈秋雨前往海驴岛。小姑娘一路上兴奋不已，拉着沈夕秋吧啦吧啦个不停。

岛上节假日来的人并不多，油菜花田被破坏的很少，成片成片金黄的油菜花田在蓝天白云下显得那么耀眼。

黄花绿杆，微风拂过还会轻微点点头，放佛在回应风的疑问。

“啊啊啊啊啊啊，姐姐，真的有海鸥!”沈秋雨双手扶好自己头上的太阳帽，额前碎发飘逸，惊喜地望着不远处低空盘旋的海鸥。

沈夕秋望向远处，大海的尽头与天相接，碧蓝的海面宁静如初，在触碰到礁石会迸溅出一朵又一朵洁白的浪花。

海天一色，飞翔的海鸥会不会也不清楚自己是飞在海里还是空中?不管怎样，海鸥都在自由的飞翔。

“姐姐，我要拍照!”沈秋雨在油菜花田前摆好姿势，对着沈夕秋明媚一笑。

沈夕秋拿出手机翻到相机，最准沈秋雨的笑容:“好，就这样微笑，三，二，一。”沈夕秋按下快门。沈秋雨蹦蹦跳跳地上前查看十分满意。“要不再来几张?”沈夕秋提议，沈秋雨激动地点点头。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等沈夕秋放下手机却感觉有人在看她，她们站的是岛内较高的丘陵，往下一瞥，并没有特殊的人。

“姐姐，你在看什么?”沈秋雨来回翻看照片，删掉个别不好看的，察觉沈夕秋走神问道。

沈夕秋回神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花田太美，一时怔住了。”

“那姐姐也来几张留念。”沈秋雨推着沈夕秋站在花田前，往后退蹲下给姐姐拍了几张特写。

随后两人在岛内四处游玩，玩累了就坐在小路的石椅上休息，石椅正好在树荫下。沈夕秋从背包中拿出沈秋雨爱吃的甜点和酸奶。两人一边吃一边商量接下来要去哪。

“姐姐，你看。”沈秋雨看着沈夕秋，冲一个方向扬了一下下巴。

沈夕秋看去，斜对面的石椅上有一对奶奶和孙子，奶奶身旁还有一个被布盖着的篮子。小孩趁自己奶奶走远把放在篮子里的海鸥蛋掏出，往地面一掷，砸了个稀巴烂。

之前听冯思琳说过，4至8月是海鸥的繁殖期，不少海鸥在清明前后就已产卵。临海的人家会掏海鸥蛋拿到市集上去买，不论海鸥在旁如何扑棱翅膀如何嘶叫。

可那个男孩在虐杀，他又拿出一个海鸥蛋狠狠往地面一扔，十分开心地拍手欢呼。

沈秋雨眼里是遮掩不住的嫌恶，有的人，天生就是坏种。

沈夕秋不忍他继续下去，走过去对他说:“小弟弟，”小男孩警惕地望着她:“干嘛？”

“姐姐是头一回来岛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能告诉姐姐吗？”沈夕秋细声问道。

“有啊，”小男孩嘻嘻哈哈，眸中是散不去的童真，随手就拿出一枚海鸥蛋要往地下扔。沈夕秋眼快握住他的手，眸中有一丝严正:“不是扔鸟蛋，你这是不好的行为。”

“我扔我家的鸟蛋，关你屁事?”小男孩还吐出舌头挑衅。

沈夕秋在忍住内心想打他屁股的冲动。

小男孩眸中突然一亮，挣脱沈夕秋的制缚，向一方跑去，还哭丧着音:“奶奶，她要扔咱家的海鸥蛋，我不让，她还动手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