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留下，还是，飞翔

“什么事？”

伊莱·克拉克肩膀上的鸮直勾勾地盯着奈布·萨贝达，属于鹰类的犀利眸光宛如已经瞄准了猎物伺机而动，这样的感觉令奈布·萨贝达眉头微蹙。

“我只是想让先生做一个选择题。”伊莱·克拉克抬手示意鸮飞到他的手上，鸮照做，他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鸮的羽毛，缓缓道，

“如果先生是一只从小就被困在笼中的鸟，您已习惯了人类的投喂，并为此麻木，只需要每天的清晨为那些来往的旅人高歌一曲，他们便会为您提供源源不断的食物。”

“但您绝不会永远甘于做一只笼中囚鸟，笼外那片自然美丽的森林和碧蓝宽广的天空，都令您无比向往笼外的自由。所以，您开始不断寻找机会，想要逃离这座专为您而打造的‘监狱’。”

“但是在这期间，变数出现了，突然，又有另一只鸟儿进了这座‘监狱’，这是一只十分有魅力的鸟，它很漂亮，歌喉很动听，不过，就是如此迷人的它也只能沦为被囚禁取乐的下场。”

“而它的出现，令您的所有思绪都被打断，渐渐的，在这狭隘孤独的空间里，你们成为了彼此的知己，甚至可以说是彼此的爱人。”

“但……”伊莱·克拉克顿了顿，他停下抚摸鸮的动作，抬眸看向奈布·萨贝达，隔着一层深色布料下的眸色晦暗不明。

他继续道:“这一天还是到来，您找到了机会，想要立马逃离这里，包括带上您的‘爱人’，但您的爱人却早已深陷在这麻木无光的生活里，他不愿离开。”

“这时的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选择独自离去，拥抱天空和自由；二，是选择留下，与您的爱人一起继续过这样您早已厌烦的日子。”

“所以先生您，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

想要逃离囚笼，拥抱自由的鸟儿吗……

爱人和希望，该如何抉择，这倒是个问题。

没有经历过情爱的萨贝达无法想象那时身为一只鸟的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但如果是作为现在的他这个人来讲的话……

听完，奈布·萨贝达垂眸沉思了一会。再次抬眸看向伊莱·克拉克时，双眼里的光微闪，他的声音沉着而冷静，好似能动人心弦:

“我不知道任何一个选择的结果如何，但它如果爱我，我也如果爱它，无论是不是鸟儿，互相支持彼此的选择或许才是最好的解法。”

“它放开手，我追逐希望。”

“如果先生是这样的想的，那我的问题也就得到了解答，既然如此，要是先生没什么别的事要问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伊莱·克拉克嘴角勾笑。这个佣兵先生的答案与他不谋而合，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也就不必说过多的话去劝导了。

待伊莱离去，奈布·萨贝达不由得因他刚才的那番话而想起一个人。一个让他感到很恶心，又不知为何，总是想起的男人。

他是虚伪的绅士，真实的杀戮魔鬼。

那篇绚丽绽开的鲜花，是血与肉的堆积成叠而显，血腥的花朵散发出的迷人……不，是怪异的香气令人荤眩。

那绝对是他永生都不想再感受一次的气味……

进入庄园的第一场游戏就是和那个男人进行的，直至今日，他也依旧忘不了，那时已经流血倒地的他，是怎样被那个家伙非人地对待

——锋利的钢爪一次又一次地刺进他的肉脊，那只利器带出的腥红血肉和要将脑子炸开般的剧痛依旧会令他心惊，让他难忘。

为了不至于让他死去，每次刺进的深度都刚刚好，既能带给他无尽的痛苦和折磨，又能让他规避庄园主的惩罚。

不过他以往的经历多的是比这还要痛苦的。比如有一次，他在战场上一次失误大意，被敌人反应过来围捕，搏斗失败后就被抓去当了战俘。

那些敌人对他下手可没有生死的局限，下手比那个人更没有人道和下限，就像是在玩弄一只半死不活的老鼠，将它吊起来，一遍又一遍地残忍折磨。

还是最后的理智和冷静让他找到了逃出去的机会，最终得救。

所以，尽管心有余悸，习惯和麻木已经让奈布·萨贝达不会常常想起这些，也不会让他的行为和心理过激，冷静和沉稳是他时刻必备的技能。

因此，在那些与杰克的“交易”和见面中，他对他也只有对待对手一般的冷漠和疏远，没有仇视的心理。

当然，被那个男人故意又恶心的行为而挑起怒火不算。

或许于他而言，不管是他的敌人还是对手，那些人对他，从来都是往死里下手。

不断地让他的身体残破不堪，宛如一缕烂布，时刻让他的精神和神经处于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