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ck篇】第八章：未尽之事

经过Nick的细致讲解，Sara终于明白了他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而且自己这些年几乎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去过研究所，这一次去地下室还是多亏了那里的人带路。如果控制室真的在四楼，那它们就真的有可能逃出去。但若不在，等待他们的东西远比死亡可怕的多。

　　赌不赌？Sara心中很纠结。

　　良久，只听Sara轻叹了口气。“Nick，我和你一起去。”

　　对她来说，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豁出去，即使最后结果一样，那也比前者的方式轻松太多，从心理上来说。

　　“太好……了。”Nick脸上洋溢着喜悦，可下一刻他却一头砸向了地面，本就强撑着的意识在这一刻终于崩塌。任由身边的Sara叫喊，他也不会再应声了，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

　　“这种时候晕倒，真有你的。”Sara一脸黑线地望着Nick。她小心翼翼地翻开了Nick的上衣，原本缠着绷带的伤口已经全部裂开，渗着大片的血迹。如果再不进行治疗，Nick很快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去。

　　“但愿设备还在…”Sara心中默念着，祈祷那座早已经荒废的医院里还残留着一些设备，可以供Nick治疗。早在Nick来之前，他们一行人便发现了那座医院，他们搜刮了那里大部分的物资，还有一小部分用来应对突发情况，但那些物资被他们藏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如今，Sara简直为自己这一行人的智商感到倾佩，如果设备还在，那她就有十足的把握让Nick快速痊愈。

　　医院离这里不是很远，甚至说，在整个城市绕上一圈再回到这里都不是很远。这一路上遇到的东西，才是关键。

　　Sara给枪装上了消音器，然后背起Nick，踏着轻微的步子来到了街道上。在经过那场爆炸后，发狂的食肉动物逐渐变得分散，刚刚街道上冷冷清清，这时候却零星出现了几只食肉动物。好在街道上本就血腥味扑鼻，才让他们没有暴露位置。

　　Sara小心蹲伏在不远处，举起步枪点射干掉了他们。发狂后，这些动物的感官似乎变得比以前更敏锐了，他们在听到同伴倒地后，几乎第一时间就朝着那里冲了过去，可最终迎来的，却是相同的结局。

　　穿过街道，就是普通的居民房，这里长期有食肉动物活动，即使被全部处理掉，第二天另一批又会来到这里，仿佛靠近这里已经是他们的本能反应。换一句话说，他们知道寻找猎物要来它们居住的地方。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水轻轻地砸在街道上那一道灰色的身影上，似有千斤重，将她那笔直的背脊深深地压弯—她无力地跪伏了下来，那暗淡的墨绿色双眸无措地盯着云端上朝自己袭来的雨水。

　　在她的面前，是空空如也的架台，一具具腐化的尸体，以及四周血迹斑斑的墙壁……

　　Sara的双膝沉重地砸在地面上，伴着几近呜咽的沉默，一股莫大的无力感席卷着她的整个身心。“……”大量的泪花夺眶而出，沾湿了她破损的上衣。

　　似乎是感受到了Sara微微的颤抖，Nick吃力地半睁着双眼，抬起手轻轻抚摸着Sara充斥着泪水的脸颊。

　　“没事的……就按照你的想法来，我挺得住，放心吧。”声音细如鼻息，只听他一字一字地说着，伴着细微地喘息声。

　　“Nick……可是……这样你可能半途就……”Sara抽泣着说着，她绝望地看着Nick。“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唔……”

　　Nick抬手捂住了Sara的嘴，他用尽力气将嘴角微微抬起，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不用管我，这么点小伤，无所谓的。而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重要的事……吗。Sara神情有些呆滞，记忆中，好像也有一个人对自己说过这个词——那是她的伴侣，只是……他很早以前为了保护她，去世了。

　　“这种时候还在逞强，说真的，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Sara谐去眼泪，也跟着笑了起来，但这笑容中却隐藏着丝丝的悲痛。

　　“你也是……”Nick温柔地看着Sara，他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因为他害怕自己的话会影响Sara的情绪。

　　Sara拿出了在商场里找到的酒精，她没有犹豫，迅速将它们洒在了这间手术室里，并紧闭大门，等到酒精味不再那样浓郁，她抱起了Nick，将他放在有些生锈的手术床上。

　　“那我开始了。”Sara朝着Nick点了点头，随后拆开了绷带。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条正在缓缓蠕动的白色蛆虫，在拆开绷带的一瞬间，它们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纷纷往伤口深处爬去。

　　Sara取出了消了毒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小虫子挑走。刀尖触碰到伤口传来的剧痛令Nick全身一阵痉挛。

　　再坚持一会……意识即将迷失之刻，他的脑海中只有这几个字。

　　“嘿！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总不可能吊着我一辈子吧。”眼前，浮现出了一副画面，画面中有一只狐狸和一只兔子，他们在说着话。

　　“不是一辈子，我只有三十六个小时破案了，所以……你到底帮不帮我？”兔子一脸狡猾，转着手中的录音笔慢悠悠地说道。

　　“Judy……”画面前，Nick伸出手，想要够到那只兔子—想要代替狐狸够到那只兔子。

　　他向前跑着，任由泪水撒在周边那空白的地面上。他想Judy，想她那紫水晶的眼眸，想她那娇小可爱的容颜，想她那天真无邪的微笑……眼前的这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真实，如同发生在昨天，Judy就那么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面前，可他却怎么也够不到，怎么也够不到……

　　也不知跑了多久，只知道当Nick快要碰到Judy的那一刻，梦境破碎了，破碎得找不到一丁点痕迹能够复原……Nick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他把头埋在手臂之下，大哭了起来。

　　破碎的镜片化作无数的光点，在Nick的哭泣声中慢慢消散，一片巨大的阴影从Nick的背后袭来，将他笼罩在其中。

　　Nick抬起头，瞳孔里倒映着眼前的一丝光亮—那是一个火堆。

　　温暖的火堆前，有一家人在商讨着第二天的旅游计划，他们商量第二天一起去高山上游玩，去看看新月般的美景，去聆听溪水叮咚奏乐的清脆，去体验站在山顶上任由风吹拂脸颊的惬意。这些都是那么的平常。

　　三人坐在一起，看着高山下一览无余的风景，享受地吃着他们精心准备的蓝莓。半晌，父亲问了小儿子一个问题。“Nick，你知道我们狐狸为什么这么狡猾吗？”

　　听后，小Nick摇了摇头。

　　“因为，如果我们不够强大，不够聪明，就不能守护我们身后的东西了……”父亲摸了摸小Nick的脸颊。“只是，对于世人来说，那些我们想要保护的，大多都与卑劣挂钩。”

　　“但你不一样，Nick，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你很善良，很纯洁……爸爸相信，未来的某一天你也会碰到自己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东西，Nick。所以，到那个时候，你一定要站起来，勇敢地站起来，站起来去守护它……即使它微不足道，即使它被世人唾弃……这就是，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