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借光

新生开学的那一天儿格外热闹，校门口站满了学长学姐热心的帮忙搬行李。马路绵延几里都是小轿车和摩托车杂乱无章的停着。

季见生看着人山人海就有些头疼似的叹了口气。坐在副驾驶的季父回头关切的看了眼女儿笑了笑，季母也揉了揉季见生的头。

“想不到囡囡就要上大学了，时间真的快啊。”季母感叹似的看着季见生。

“就是啊，印象里生生还是个小丫头呢。”季父附和着季母的话，然后利索的下了车拉开后座的车门，季见生麻溜的下了车。

司机早已将后备箱都行李搬了下来，季见生扶着行李箱的拉杆朝季父季母挥挥手。

季母的眼眶忽然有些红了，依偎在季父的怀中泣不成声。养了十七年的囡囡就要离开自己的身边了，怎么能不伤心与想念呢。

季见生也有些哽咽，第一次离家总是会很别扭与不舍。像是风筝早晚有一天会断线，谁又能拦住呢，长大的少年也早晚要闯荡世界。

季见生扛着行李箱上了楼后靠在楼梯间气喘吁吁，有些后悔今天穿着碍事的长裙。几个月未曾主人的宿舍有着潮湿的霉味儿。

季见生打量着有些拥挤的宿舍，此刻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夕阳正当红，从窗外洒在地上。季见生乖乖的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

室友陆陆续续的也来了，简单的打了招呼后便各自开始收拾行李。季见生收拾好的时候最后一个室友刚到，一个文文静静的女生。

“我叫季见生，以后我们就是一个专业的同学兼室友啦。”季见生拍了拍手上的灰后朝女生招招手，嘴角旁的两颗梨涡十分讨喜。

“我叫沈墨。”沈墨愣了愣，有些不适应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季见生看着眼前这个白嫩的女生，是的不怎么爱说话的同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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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见生有些后悔走小路了。小巷里的路灯年久失修，一闪一闪的冒着火花。季见生提着东西一股劲的往前走，心中有些害怕。

不远处的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的香烟味儿，尼古丁的味道让季见生望而却步。

季见生心中暗叫不好，别是碰到这一片的地痞流氓了，连忙扭头准备原路返回。

“哎呦，哪里来的小姑娘。”像是从黑暗处突然钻出来的老鼠，带着水沟里的臭味。那猥琐的调笑声让季见生皱眉，面前被阴影笼罩。

几个黄毛混混不怀好意的围住季见生，上下打量的目光好像是在看一件商品。

“陪哥几个玩玩呗。”为首的黄毛上前想要勾住季见生的脸，季见生连忙后退两步。原本白皙的脸此刻却因为害怕变得毫无血色。

黄毛见被拂了面子，有些不爽的顶了顶后槽牙，左手抬起那根还未抽完的香烟笑了笑。“小姑娘看起来不太乖啊，哥几个教教她。”

季见生看着准备上前的混混们心中一阵恶寒，浑身忍不住颤栗。在他们上前之时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的砸向他们后撒腿就跑。

快要到点点白光之时，季见生迎面撞上了一个少年。季见生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下意识的抓住少年的运动服躲在他的身后。

少年的五官硬朗，身姿挺拔。季见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不是坏人，也许当时已经吓坏了。“救救我。”季见生哀求道。

傅卫军的耳朵耸动了一下，他漫不经心看了眼身后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又和旁边的隋东对视一眼，默默摘下了耳上的助听器。

傅卫军打人又恨又快，有种不要命似的打法，看的季见生一愣一愣的，眼泪都生生止住了。隋东朝地上的人踹了脚让他们滚。

两人这时都回头看站在原地发抖的季见生。季见生咽了口口水，看向傅卫军，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简直就是人狠话不多的典范啊。

季见生的肩依然在抖着，隋东觉得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唇角。“你这不会是吓傻了吧。”季见生很想否认，但事实确实如此丢脸。

“谢谢…”季见生的声音很颤抖，细如蚊蝇的声音回荡在小巷。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傅卫军朝他做了个手语。“谢谢。”季见生比划道。

“还会手语呢。”隋东打笑道。

傅卫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不自然，然后依然是那副沉默到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目光，他默默捡起东西递给季见生。

“下次别走这条路了。”傅卫军朝季见生比划着，季见生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傅卫军默默的戴上了助听器。季见生踌躇的开了口。

“我叫季见生，今天谢谢你们。下次如果还有缘分我请你们吃饭，然后就是那个…你们今天能不能送我回学校，我有点害怕。”

季见生吞吞吐吐的说完后引出了最后的重点。隋东和傅卫军笑了，隋东嘲弄似的笑出了声，傅卫军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唇角。

“我叫隋东，他叫傅卫军儿，大学生可要记住了。”隋东双手抱胸一本正经的介绍道。“大学生走吧，今天我和军哥儿当活雷锋。”

傅卫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好远了。双手插在白色运动服的口袋里一个人走着，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孤独。

他像是旷野的风，瘦金体的字，冰河里的石头，北方的古城墙。锋利却有温度。

季见生小跑着追了上去，傅卫军听着动静放慢了脚步。路灯下少女的裙摆随风飘荡，带着薰衣草的清香一同钻入傅卫军的心里。

少女身上的味道很香，刚刚撞在他身上的那刻他就嗅到了。像是春天里的栀子般清新。又像是自己姐姐身上那种安谧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