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初次见面

海蓝的汪洋一望无际，寻不到尽头。

墨锦轩盘腿坐在水面上，涟漪以少年为中心向外晕染开来。

四下无声，无风无浪，世界回到原始一般地宁静——死寂。然，这只是风雨来临前的平和。

一句“身体借我，等我解释”令人猝不及防，身体掌控权在刹那间被抢走，意识被拉入这方空间，惊慌自然不会少。

害怕不至于，其实一切有迹可循，只不过原先“安分守己”的合租客突然让自己的猜想被证实确实有些失措罢了。

在短暂思考过后，第一次以第三人称视角观察“自己”的行为动作，更多的却是好奇。

在这方空间呆了有些时刻，墨锦轩发现它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随心而动，随欲而行。

如果换成修仙小说中的说法，这大概就是自己的“识海”。

所有的线索接连成串，“安分守己”合租客的身份呼之欲出。

早有猜测，早有准备，不至于狼狈。

思索的越多，墨锦轩笑意越盛。

活生生被气笑了。

少年看着“自己”与黑塔boss卡伦“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多冒昧啊！

他就不应该呆在这里，呆在这干嘛呢？

先被强行挤下线了，还看着上自己号的人和他的老相好“卿卿我我”。

晦气！

呵，这么玩是吧！你可真行啊！

海面猛然翻滚，波涛汹涌，水波之间相互碰撞发出剧烈声响，彰显着少年不佳的心情。

墨锦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复杂心情，水浪渐渐平息。

面前澄澈如镜的水面泛起一阵波纹，眼熟的身影渐渐清晰。

那是一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除却发色与瞳色的不同，乍一看，墨锦轩以为那是自己。

眼前的少年薄唇微抿，血眸无星无月，不显山露水，给人一种强烈的距离感，细软的银发虽平添了一分柔和，却仍不似人间之物。

有一种隔山隔海的感觉。

“时锦，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是的，初次见面。

两人一同相处共存了十年，这是第一次面对面交流。

整整十年，彼此双方间大多是猜疑，从不交心，偶有几次感情流露，又很快被压了回去。

十年，依旧是“陌生人”。

就比如，

直至今日，他才愿意说出名字，他才知道他的名字。

恍若隔世之感扑面而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在地球上线之后。

“墨锦轩，幸会。”

说出名字的那一刻，墨锦轩想了很多、很多，多到自己也说不上来。

虎牙浅咬了下嘴唇，轻微的疼痛感让墨锦轩迅速收起所有外泄的情绪——就像曾经时锦一直以第三人称视角观察的那样，压抑自己的感性，永远用理性面对世界。

因为少有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只能变得无坚不摧。

第一次直面少年收敛自己的过程，和第三人称视角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时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在这一刻。

“聊聊？”

“做个交易吧。”

异口同声，玄之又玄的默契。

时锦垂下眸子，难得露出一丝含有真情的笑意，这种感觉，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

“我不做亏本的买卖，你应该知道。”墨锦轩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黑瞳如苍墨，笑意不及眼底。

抬眸，四目相对。

时锦轻笑：“我有价值，你也应该知道。”

墨锦轩很聪明，或者说相当聪明。

而且敢于想象。

时锦对墨锦轩的了解，源于第三人称视角的观看，十年期限，即使不说完全了解，大致却是熟悉的。

墨锦轩则不然。

往日相处中，时锦秉持说多错多的原则，很少与墨锦轩交换信息，即使是平时的交流，大都拐弯抹角，绝不透露自己的消息。

直至地球上线后，他冒头说话的次数才多了起来，但也多不到哪里去。

墨锦轩对时锦的了解，全部源于猜测。

而猜测几近真相，这也是时锦想要找他交易的原因之一。

墨锦轩对着眼前的人翻了个白眼，好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但时锦所言确实很有道理，而且对他来说，也极具吸引力。

时锦与黑塔有关，极有可能也是黑塔boss。

对于黑塔的了解绝对比自己这个小垃圾要多得多。

但与其合作，和与虎谋皮没两样，都是走钢丝的行为。两人十年相处都不曾交心，现在的交易又能有几分真心？

“详细说说吧。”墨锦轩纠结的时间不长，很快做了决定。

是赌。

具体赌什么，墨锦轩也不清楚。他很喜欢赌，哪怕只有一半获胜的概率，他都会选择赌。但这次不同，这次完全是莫名涌上头来的信任。

没错，是信任。

他居然相信眼前这个具体身份还不能完全得知的人，会真心和他做交易！

天大的笑话！

这样的感觉是第二次出现。第一次是最初与白若遥合作的时候，那种突如其来的信任，一般无二。

那种信任，在墨锦轩这里，是独属于狐狸的特权。

狐狸是不一样的，对墨锦轩来说尤是。

可这次不一样，特权被打破了。少年鬼使神差的，想要信任眼前的时锦，想要答应与他的交易。

一切都在失控！

“黑塔四层，我需要你通关黑塔四层，这样我才有机会回家。”时锦并不知道墨锦轩的心理过程，他有些庆幸，庆幸少年给自己一个机会。

“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的、不含机密的一切，同时，在通关黑塔四层之前，我会为你而战。”

“如果你有顾虑，我们可以签下契约。契约一经成立，双方必须执行。也算是我们给彼此的保障。如何？”

条件确实很诱人，不得不说，墨锦轩心动了。

黑塔四层，墨锦轩是必须要通过的。

只有通过，他才有机会履行和白若遥的约定。

他从不失约，更何况那个人是狐狸，那便更不能失约了。

狐狸，再等等我吧。

“好，交易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