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祟

聂怀桑虽然想跟着去凑热闹，但遇见蓝曦臣便想起自家大哥，心中犯怵，不敢贪玩，道:“我不去了，我回去温习……”如此作态，巴望下次蓝曦臣能在他大哥面前多说几句好话。魏无羡和江澄则回房准备。

蓝忘机观他二人背影，蹙眉不解:“兄长为何带上他们？除祟并不宜玩笑打闹。”

蓝曦臣道:“江宗主首徒与独子在云梦素有佳名，不一定只会玩笑打闹。”

蓝忘机不置可否，面上却写满“不敢苟同”。

蓝曦臣又道:“而且，你不是愿意让他去吗？”

蓝忘机愕然。

蓝曦臣道:“我看你神色，好像有点像让江宗主的大弟子一起去，所以我才答应的。”

静室之前，静默如结冰。

半晌，蓝忘机才艰难地道:“绝无此事。”

戚容在旁边看了半天戏，不由得轻笑出声:“忘机，交些朋友也是好的，无羡开朗欢脱，你内向沉稳，刚好互补。”

蓝忘机皱眉。

戚容笑容温润，拿出自己专门炼制的甜口的聚灵丹:“忘机吃糖。”

蓝忘机眉宇间闪过无奈的神色，但也知道这是好东西，于是接过，一口吃下。

这一会儿的功夫，魏无羡与江澄已神速背了剑来。

刚准备御剑而起，魏无羡忽然问到:“师叔祖，你的剑呢？”

戚容挑眉，一翻袖子取出墨无，墨无发出一阵剑鸣，引的魏无羡他们的剑也是一阵呼应:“这呢。”

在场的四人眼睛都是一亮，剑修哪有不喜欢剑的。

戚容神秘兮兮的勾唇浅笑:“别急，等我兄长回来了，他若是看上你们中的谁收作了弟子，宝物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那师伯祖什么时候回来啊？”魏无羡嘴甜的问到。

戚容面上难掩失落:“我不知道…”正想着，忽然心头一阵抽痛，眉头一皱，是…出事了吗？

戚容整理好神情，一马当先:“走吧”

他眉宇间那一闪而过的不安被几人看在眼里，几人具是皱眉，迅速跟上。

水鬼作祟之地名为彩衣镇，距云深不知处二十里有余。

彩衣镇水路贯通，不知是小城中交织着的河网，还是蜘蛛网般的水路两岸紧紧贴着民居。白墙灰瓦，河道里挤满了船只和筐筐篓篓、男男女女。花卉蔬果，竹刻糕点，豆茶丝绵，沿河买卖。

姑苏地处江南，入耳之声皆是绵软绵软的。两艘船迎面撞到了一起，翻了几坛子糯米酒，连两个船家理论起来都仿佛莺莺呖呖。云梦多湖，却少有这种水乡小镇。魏无羡看得稀奇，掏钱买了两坛子糯米酒，递了一坛给江澄，道:“姑苏人说话嗲嗲的。这哪是在吵架，去看看云梦人怎么吵架的，能把他们吓死……蓝湛你看我干嘛？我不是小器不给你买，你们家的人不是不能喝酒的嘛。”

蓝忘机别过头不理他，戚容倒是看的稀奇，如果说在天官时姑且算上一世，这是他两世来第一次见这般热闹的江南小镇，在仙乐国时甚少出宫，在这方世界又常是闭关，虽说已经下山游历了十年，可也总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或是赶路时匆匆而过，倒是还未仔细瞧过。

魏无羡又买了一坛糯米酒递给戚容，戚容接过，仰头往嘴里倒了一口，咂咂嘴，嘟嘟囔囔的说:“没有莲酒好喝……也没有天子笑的滋味。”

蓝忘机瞟了他们一眼，嘴唇蠕动几下，已经到嘴边的“夜猎途中禁酒”愣是没说出口，见兄长在旁边选择性眼瞎，决定效仿。

“哎？不对，师叔祖你不是蓝氏长老吗？怎么还喝酒啊？”魏无羡打趣道。

戚容白了他一眼:“蓝氏家规管得着我？”正说着，一张符箓从腰间的储物袋中飞出，自动燃尽，在戚容面前浮现出一串蓝色的字，伴随着蓝启仁的声音出现:“夜猎途中，禁酒。”

戚容眨巴眨巴眼，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挥了挥衣袖将字打散。

已经做贼心虚的把酒坛藏起来的无羡小朋友，又胆大包天的将酒坛拿了出来，好奇的凑过去:“师叔祖，这是什么符箓啊？”

“千里传音符，可以传音也可以传信。”戚容琢磨了一下:“所以蓝启仁是怎么知道我在偷偷喝酒的？”

（蓝启仁:猜的。）

蓝曦臣深藏功与名的笑笑，把自己剩下的传音符收好，准备时刻向叔父汇报（告）情况（状）。

最后，戚容还是顶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磨磨唧唧的把剩下的酒收好。

不多做停留，乘了十几条细瘦的小船，朝水祟聚集地划去。渐渐地两岸民居越来越少，河道也静谧起来。魏无羡与江澄各占着一条船，边比谁划得快，边听此地水祟相关事宜。

这条河道通往前方一片大湖泊，名叫碧灵湖。彩衣镇数十年来从未有水鬼作祟，近几月却有人在这条河道和碧灵湖频频落水，货船也莫名沉水。前几日，蓝曦臣在此布阵撒网，本以为能捉住一两只，谁料想一连捉了十几只水鬼。将尸体面目洗净带往附近镇上询问，竟有好些尸体没人认领，当地无人认识。昨日再次布阵，居然又捉住不少。

魏无羡道:“要说是在别的地方淹死，顺水漂到这里来的，也不太像。水祟这东西认域，通常只认定一片水，便是他们淹死的地方，很少离开的。”

蓝曦臣点头:“不错。所以我感觉此事非同小可，便让忘机一同前来，以备不测。”

戚容好不意外，水行渊嘛！他记得这个剧情。

魏无羡道:“泽芜君，水鬼都聪明的很，这样划船慢慢找，万一它们一直躲在水底不出来，岂不是要一直找下去？找不到怎么办？”

蓝忘机道:“找到为止。指责所在。”

魏无羡道:“就用网抓？”

蓝曦臣道:“不错，难道云梦江氏有别的方法吗？”

魏无羡笑而不答。云梦江氏当然也是用网，但他仗着水性好，从来都是跳河直接把水鬼拖上来。这法子太危险，肯定不能当着蓝家人的面用，传到蓝启仁耳朵里少不得又要被教训一通。他转移话题道:“如果有什么东西，像鱼饵一样能吸引水鬼自己来就好了。或者能指出它的方位，就像罗盘那样。”

戚容琢磨一下，这不是风邪盘嘛！魏无羡之后真的研究出来了，于是点头道:“可以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