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好，欢迎光临！”

随着蛋糕店的大门被推开，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女走了进来，她径自往摆满各式面包和蛋糕的架子后头走，在二排架子上找到了她要的那款肉松面包，用夹子小心地夹了一个出来，然后去到柜台结账，结完账后她就在蛋糕店橱窗边的角落坐下来。

这是钟斯雁过去这两年多来，最常来的一家蛋糕店。她时常在傍晚的时候来，买一个面包或者一个纸杯蛋糕，坐在橱窗边，边吃边看着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喧哗不止，仿佛她也融入了这份热闹。直到街灯一盏盏亮起，她才起身回家。

钟斯雁的家在城中村的一栋两层半高的小房子里。

家里除了她，常住的只有奶奶张氏一个人。奶奶睡一楼，她睡在二楼。她到家的时候，张氏已经出门去广场散步去了。

厨房的小锅里装着剩下的一点白粥和小菜，钟斯雁探手摸了摸锅沿，还有一点点余温，就懒得再去加热，直接从橱柜里翻出一个搪瓷小碗，又拿了一双筷子，用开水烫了一下，盛好粥，配上点小菜，坐在小桌前吃完。

吃完后，钟斯雁把碗洗干净，又把厨房擦洗了一遍，这才回房间拿了衣服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刚好碰到张氏从外面回来，钟斯雁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唤了声“奶奶，你回来了。”

张氏冷淡地应了一声，自顾自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起来。

钟斯雁顿了一下，继续抬手擦头发，踩着拖鞋回了二楼的房间。

彼时是2010年，没有微信，没有朋友圈，大家都在QQ上闲聊。钟斯雁房间里有一台旧的台式电脑，那时候网费不便宜，张氏不愿意交，所以那台电脑也不能用来干嘛，钟斯雁很少打开。

她有一部诺基亚手机，是去年生日时父亲送的。但是每个月话费钟斯雁也是能省则省，张氏给到她手里的零花钱并不多。她很少打电话，偶尔发发短信。今天是周五，高三开学的第一个星期。

QQ里只有许佳倩的消息：“雁雁，这个周日要去旧书店吗？”

钟斯雁给她回了一条：“去的，到时见。”

许佳倩没有回，大概是不在线，头像是灰的。

钟斯雁没有在意，许佳倩是她初一的同桌，是她最好的朋友。虽然两人高中就不在一个学校了，但是感情一直很好，经常联络着。

高三周六都要补课，钟斯雁一上午听得犯困，昨晚玩了会手机就开始写作业，她数学地理都不太好，尤其是数学，很多不会，作业写得一塌糊涂，写到最后脾气上来，就不想动笔了。

她昨晚就在想，光凭自己上课这听一半晕一半的情况，数学要提高上去，是不是在做梦。

今天一大早来到只好先抄了同桌的作业交上去。同桌陈曦是数学课代表，看不惯她这学习态度，把作业丢给她抄之前，苦口婆心地说了句：“雁雁，高三了，你要好好学习，别老抄我作业。”

钟斯雁一边抄最后两题的解答过程一边朝她讨好地笑了笑，陈曦立刻就没了脾气。

钟斯雁长得好，鹅蛋脸，皮肤白皙，鼻梁秀挺，桃花眼，不笑的时候显得清清冷冷，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弯成小月牙，陈曦每次被那双笑成小月牙的眼睛一看，立马就消了气。

认识的很多人都说钟斯雁为人淡漠，那是他们没怎么见过钟斯雁笑，她笑起来，有一种脆弱的甜美。

上午的课好不容易熬到结束，钟斯雁跟着陈曦去了食堂。

等她们去到食堂的时候，里面正是人满为患，钟斯雁不想和人群挤，打算去小卖店买泡面凑合一顿。陈曦却问要不要去校外的小吃店吃汤粉。

钟斯雁没有意见，跟着陈曦去了校外的汤粉店。

汤粉店也有不少客人，没几个空位，就靠里头的四人桌只坐了一个男生，那个角落吹不到风扇，一般人不会坐那。

陈曦拉着钟斯雁走过去，伸手拍了拍背对着她们的男生：“同学你好，我们可以坐你对面吗？”

付泽沅抬头，见是两个女生，刚想拒绝，又环顾了一下小店，确实没有别的空位了，便点了点头。

陈曦开心地拉着钟斯雁坐下，两个人各点了一份牛腩粉，然后就坐下来在那聊天。

她们才点好餐，付泽沅点的面已经上来了。他应该是个口味比较重的人，一大份排骨面，上面飘着红油，还加了一坨辣酱。钟斯雁光看着就觉得呛口。

他的面上完，老板又端来一份排骨面，放在了男生旁边的位子。这一份倒是清淡，没有红油和辣椒，只飘着鲜嫩的葱花和香菜。

刚开始陈曦和钟斯雁以为是她们点的粉送错了，正想问老板，就见老板露着笑，对着坐她们对面的男生说：“小同学，你的两份面已经上齐了。”

付泽沅一手跟老板比了个“OK”的姿势，一手掏出手机打电话，结果电话刚响，就被对面挂断了。

“宴哥搞什么鬼……”付泽沅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拧着眉，嘀咕句。

正准备再打，身旁坐下来一个人，付泽沅侧过头，一眼就看见周书宴那张冷峻的脸。

“宴哥，你到了啊。”

“嗯。”周书宴垂着眼，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他一声，拿起筷子捞起一根面条送进嘴里，察觉到四方桌对面投过来的视线，方才抬眼看了眼对面坐着的两个女生，这一抬眼就和坐在他正对面的钟斯雁的视线对上。

钟斯雁一时有些尴尬，淡淡地朝他笑了下，就挪开了视线。周书宴剑眉微挑，没有说话，低下头去继续吃面。

桌子底下，陈曦的手正抓着钟斯雁的手，微微用力，钟斯雁侧头看了一眼陈曦，两人的视线对上，钟斯雁一眼便看出陈曦眼里的激动，左手轻轻挣了两下，陈曦才反应过来，忙把手松开。